第137章 往思二三处

他做了几年举人，已经渐渐能品茶的好坏了。

    两人坐谈片刻，讨论了一番翰林院里的人事变动。

    最近整个朝廷都要开始准备例行人事变动了。不出意外的话，陈元晟会升上去做侍读，那就能空出个领班职位出来。这个空出来的领班，陈家也跟谷涵暗示过了，如果他们两家结了亲，这个领班的位置就是他的。

    宋申明虽然也是陈家的女婿，一来他当值几年，明显还没有谷涵这新来的得皇帝亲睐，二来他娶的是陈家的庶女，显然不如陈元晨这个嫡女有力度。

    虽然外面传谷涵和陈元晨的事传得广，人家陈元晨也谈不上有多少名声了，其实谷涵每天几乎都两点一线的，还没有明确表态。

    但这件事照常理来看，大家都觉得应该也没有什么变数了。因为谷涵娶了陈元晨，这就是皆大欢喜，不娶就是毁人家姑娘的清誉，得罪陈家了。

    谷涵怼天怼地怼空气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都不是他们皇派中人，不太影响他的前程，但若得罪了皇派第一的陈家，他的前程不说止步于此，至少也得黯淡一段年岁了。

    二人品评了一番杯里的茶，忽然有人叩门，门打开来是陈元晟的一个小厮提了个食盒进来，他提到二人跟前说：“少爷，四姑娘做的糕点送来了。”

    “摆上来吧。”陈元晟笑着说。等着小厮摆到第三盘，伸手去开最底下一层的糕点，陈元晟忽然看着谷涵笑了一下，说道，“这盘糕点谷兄可要好好尝尝，我妹妹听说谷兄爱吃这糕点，亲自做了不知多少回，才做出来，可是费了不少苦心。”

    谷涵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哦？是什么糕点？”

    他视线一转，就看到一碟红豆桑叶酥递了上来。谷涵微微一愣，保持微笑不变，陈元晟已经热情地做了个手势：“谷兄来尝尝？”

    “好。”谷涵夹了一块糕点，低头看了看这陈元晨亲手做的糕点。桑叶酥皮做得比宁青穹使唤别人做得要油一点，他吃了一口，红豆馅比宁青穹使唤别人做的要甜许多，也腻许多，里面没有混清凉爽口的薄荷。

    谷涵咬了一口就看着手里的红豆桑叶酥有点发呆。他想起自己考试的时候，每天午睡了吃一块，就神清气爽了，那时候满心就想着中了状元娶宁姑娘。吃完自己还能乐半天，傻兮兮的。

    宁青穹他还不知道吗，吃到嘴里只要好，便没有二话的。所以他也不知道那红豆桑叶酥宁青穹到底花过心思没有，是不是只是随口提一嘴要个绿皮红心能带进考场的新糕点，李婶就给她完美地捣腾出来成品了。别说亲手做了，估计连厨房门口都没去转过。

    偏偏明知如此，他还觉得还是宁姑娘的红豆桑叶酥好吃一些。

    偏偏明知如此，他还是想着，这是宁姑娘使人做给他吃才有意义的一种糕点。

    他不信陈四姑娘名字里也带个青字绿字翠字的。

    谷涵忽然就吃不下去这个只咬了一口的糕点了。

    谷涵对着这糕点发呆，陈元晟还以为他是在认真地考虑起亲事了，也没有打搅他，谁想谷涵咬了一口，发了半天呆，就把这块红豆桑叶酥放到了身前的小碟子里，对陈元晟微微一笑：“其实我不太吃这个的。”

    陈元晟愣了一下，立刻是笑道：“那来尝尝其他糕点，都是四妹亲手做的。”

    谷涵喝了一口蒙顶甘露，没有再拒绝，重新夹了块紫薯山药糕，夸了几句。话题在糕饼上只转了几下，二人又一边品茶一边谈起朝中诸事。

    陈元晟回去之后，陈元晨得知谷涵只咬了一口他那爱吃的红豆桑叶酥就再没碰过，气得眼圈都红了。她也不和自己兄长交这种感情上的心，跑去找母亲诉苦。

    陈元晨红着眼扑倒在母亲怀里，将事情说了一遍，咬牙哭诉：“他一定是还念着那小贱人！她送的就说爱吃，女儿送的就成了不常吃了！”

    陈夫人摸着她女儿的乌黑长发，沉声道：“我看也是如此，我们造了这许久的势，他还不给个准话，必是还念着人家无疑了。”

    陈元晨又哭：“可是女儿名声都给他毁了，万一他真还是要娶那宁姑娘，往后我还能嫁什么好人家？”陈元晨现在还有点埋怨陈夫人了，为何要拿自己的名声作筏子？当然比起陈夫人，她最恨的还是比自己占了个先的宁青穹了。

    陈夫人沉默了一阵子，抱着陈元晨笑道：“你这不过是风言而已，当得什么？既然你怕名声不好，就叫那宁姑娘的名声比你还差不就行了？不是说赵家那个赵元彦还想娶她？不若就帮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难道事成之后，谷涵还能娶她不成？”

    陈元晨云英未嫁还听不得这种话，脸便是猛地一红，心也扑通扑通跳起来，须臾方问：“娘你派人吗？”

    陈夫人笑道：“娘昨日出门逛街总觉得一路上都有点怪怪的，说不准是那姓宁的丫头在鼓捣什么名堂想反扑。我们还是要谨慎点，这次就让你五妹院里的添香带着迷-药去找赵元彦，就算以后赵元彦对那宁姑娘吐口，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和我们没干系。”

    陈元晨便放下了心，低头想了想，脸红红地抬头问：“娘，我能带谷涵亲自去看吗？”

    陈夫人微讶地低头打量自己娇羞的女儿，她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陈夫人慈爱地摸了摸陈元晨的长发，笑着说：“自然可以。不过要这么做，我们得制定个周详严密的计划。”

    陈元晨又脸红红地靠在了母亲怀里。

    既然女儿有这想法，陈夫人心中想了想，决定给备个见效没那么快的迷-药。总得要让那谷涵见着醒着的宁家女，才不会被他发觉人家是中了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