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长安?”
“我是陈长安。”
陈长安举手回话,缓步走上政台。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陈长安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张正元绝对是韩东海派下来的人。
不得不说那老头很会玩。
自己藏锋在家不露面,派个比丁永春高半级的人来压场子,关键是这个人对市卫生局的工作拥有指导权,出现在这合情合理。
到了台上。
陈长安笑呵呵地向丁永春请示:“丁副市长,我可以说实话吗?”
“这什么混账话?!不说实话,难道叫你上来说假话?”丁永春那脸色绷得别提有多难看。
想不到陈长安居然敢当众挑衅!
丁永春警告道:
“陈长安,关于你顶风违纪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如果你想用欺上瞒下的手段来蒙混过关,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丁副市长,别急着下定论,先听听他怎么说。”
张正元淡然一笑,明摆着要给陈长安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丁永春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正元又问陈长安:“先说说看,你为什么支持你爷爷无证行医?”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是支持我爷爷无证行医,而是支持他行医,支持他造福一方老百姓。”
说着,陈长安转身望向了那些围观的父老乡亲。
慷慨激昂地说:
“陈家村,地处大山深处,距离市区有100多公里,即便是到镇上跑一趟也有30多里地。”
“村里人又没有车,全靠两条腿翻山越岭抄近道。”
“半夜三更,谁家孩子要是有个感冒发烧,或是谁家老人上吐下泻,送医院根本就来不及,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如果我阻止我爷爷行医坐诊,请问全村老小怎么办?”
“躺在床上等死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陈长安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语气也加重了许多。在这顷刻间,周围村民寂不成声,甚至有老人抹起了眼泪。
陈长安转身望着丁永春与张正元等人。
又接着说:
“我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世世代代祖传的医术。他给人看了一辈子病,从没出过任何问题。”
“现在说他没有证,就没资格给人看病!”
“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领导,你们让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去考资格证,简单粗暴地用一个证来衡量他是否具备行医资格,这合适吗?”
在座的领导们被问得哑口无言。
眼看情况不对。
丁永春拍着桌子怒斥陈长安:“不要忘了,你是一个公职人员!遵章守纪这是底线!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胡来,岂不全乱了套!”
“丁副市长,陈长安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眼下我们在执行相关政策时,确实还有考虑不周、做得不足的地方。该接受的批评,还是要接受。”
张正元的一番感叹,又把丁永春的节奏给打乱了。丁永春这回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张正元就是冲着陈长安这事来的!
一怒之下。
心有不甘的丁永春对张正元说:
“张书记,乡村缺医少药与陈长安违纪,这是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违纪就是违纪!陈长安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话音刚落,围在操场上的那些村民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从台上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一幕把在座的领导们震惊得不轻,尤其是张正元,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张正元匆匆站起来喊话:“乡亲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如果你们要抓小安,那就把我们全村的人一起抓走!”
老村长领着全村人跪地不起。
小安。
这是陈长安的小名,村里人一直这么叫唤。
陈长安是陈家村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外人根本就无法理解村里人对陈长安寄予了多少希望。
在这种偏居山沟的独姓小村子,往上数几辈,都是一个老祖宗。
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们,固然也有麻木不仁的时候,但当他们意识到眼下这事事关自身的利益时,心里也端得明白。
“老人家快请起,没有谁说要抓陈长安。”
张正元带头走下政台,将老村长等人扶了起来。村民们若是再跪下去,张正元真担心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等大伙都起来之后。
张正元又感慨万端地对丁永春说:“丁副市长,那种违背民心民愿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张书记说得是。”
丁永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民意给吓到了,低着头不敢再大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