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道:“你已经有家室了,既非官家又非大户,你的娘子答应让你娶二房?就是乡老也不同意。你就行行好,走吧,别坏了我的名声,不然我下半辈子都毁了。乡里乡亲的,先夫生前对你不薄,何必做得太过分?!”
张问听到这里,对这女人生出了好感,还有些佩服她。她不仅漂亮,而且聪慧。张问也觉得,一个年轻女人孤苦守寡的日子虽然艰难,但是她的坚持无疑是明智的,因为她虽然嫁过一次,但姿色不错,只要名声没有狼藉,仍然有机会能找到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厮守过活。
门外的男人急迫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从了我,我回去就把那婆娘休了。她连你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绣姑冷冷道:“不要再说了,快走吧!你丈人接济了你多少东西,你敢休他女儿?就算你有胆子,休了她再娶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门外的男人恨恨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要不我们私奔吧,我一定照顾你一辈子!”
绣娘一脸冷意,不再说话,那男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家里没多?没有吃过如此香甜的食物,如此美妙的佳肴,比满桌的山珍海味、甚至比皇家御赐的宴席,更加可口,更加美妙。
“额”张问捂住脖子,大睁着双眼,感觉到一阵窒息,吗的噎住了。张问的吃相让绣娘的恐惧减少了一些,至少不是很惊慌了,她急忙拿起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说道:“慢点,喝口水。”
张问抓住瓢,不小心抓住了绣娘的手,绣娘急忙缩了回去。张问灌了一口水,长嘘了一口气,这才好受了些。他喘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夫人,刚才我偷偷进屋,没有其他企图,你不要害怕我只需要三样东西,打火石、刀子、棉布,现在我找到了打火石”张问看着手里的菜刀,便把它放了回去“我需要一把尖刀,还有一点棉布,然后我就走,绝不给你带来其他麻烦。”
绣娘背着手悄悄拾起张问放下的菜刀,依然警惕地看着张问,说道:“你真的只要这些东西?刚才我给你饭吃,你看在那碗饭的份上,放过我吧”
她的动作逃不过张问的眼睛,张问也没有计较,她真要拿菜刀砍人,不定下得了手,就算敢砍也不定能打过张问,张问只不住点头:“我说到做到。很抱歉吓着你了,你给我一把尖刀或者剪刀、一点棉布,我马上就离开。我真的很需要这些东西。”
绣娘突然惊慌地说道:“你你身上流血了!”
张问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肩的伤口,低头一看,本来已经干了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片,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应该是刚才绣娘在张问怀里挣扎的时候动了箭头,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慢慢流血。
“没关系,我受了一点伤。你快去找我要的东西!”
绣娘慌慌张张地跑进里屋,拿了一把剪刀和几块布出来。张问捂着肩膀,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走。他虽然吃了半碗饭,但是刚才又流了许多血,浑身依然软得厉害,双腿都在打颤。他去推门闩时,竟然没有力气推开,他回头说道:“把门打开,我得赶快找地方处理伤口。”
绣娘见张问的样子,怔怔道:“你你真的没关系?”
张问摇摇头道:“没事,你快开门。”
前后两个男人叫绣娘快开门,不过一个是在外面叫开门;一个从里面叫开门。绣娘怔了怔,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坚毅的目光,说道:“你这样出去不行,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看看伤口,家里有药酒我我是怕有人看见你从我家走出去,你天黑后再走。”
张问犹豫了片刻,因为自己肩膀里的东西是一枚箭头,军用箭头!一个肩膀里插着军用箭头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情况很不妙,张问要赶快处理伤口,这枚箭头陷在肉里都接近一天一夜了,必须尽最快取出来!
张问当下就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借夫人的屋子疗一下伤。你去把草药拿出来,帮我升一堆火。”
绣娘点点头,急忙跑进屋里,端着一个瓦罐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跑到灶前去升火。
张问脱下上衣,顿时露出了颜色浅黄的赤?裸上身,这肌肉这皮肤根本就是锦衣玉食才能养出来的,他的脸却脏黑一片,上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绣娘看了一眼,脸上一红,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她看到张问左肩上的血,急忙就升火去了。
张问拿起酒罐和剪刀等物走到灶前,在一根木凳上坐下,然后从灶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把剪刀放到火上去烤。
“你可以到里屋去等片刻,一会可能有点吓人。”张问冷静地说道,他其实也很紧张,他仿佛感觉到了拔出箭头时的剧痛。
绣娘看着张问肩膀上的箭头,怔怔地说:“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可以帮忙。”
张问也懒得和她废话,他用棉布包起剪刀后部,说道:“一会我拔出了箭头,如果不慎昏过去了,你帮我,先拿药酒冲洗伤口,一定要把杂质全部冲干净,然后用这把剪刀烫伤口,让它止血,明白吗?”
绣娘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她非常害怕,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张问说完,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柴,咬在嘴里,伸出右手抓住了断箭的尾部。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使出全力,向外一拔!
“唔”张问咬紧木柴,闷叫了一声,箭头带出来一股鲜血。他仰着头,瞪圆了双目,一脸痛苦狰狞,筋脉暴鼓。一瞬间功夫,张问就像被掏空了身体一般。或许是因为有绣娘在旁边可以帮忙善后,张问坚持不住,眼里蒙上了一层白雾,昏了过去。
这时,张问突然觉得轻松了一般,失去了知觉。
绣娘双手?颤,看着鲜血在张问的肩膀上涌出来,简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吓得满脸泪水,急忙拿手捂住张问的伤口,但是鲜血仍然从她的指尖往外冒。
绣娘终于记起了张问刚才说的话,急忙拿着药酒倒在伤口上,又拿干净的棉布洗了一遍,然后按照张问说的,拿起那把滚烫的剪刀,微颤颤地伸向张问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