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的瘟疫突如其来,人们完全不知道怎么防范,也不知道瘟疫是什么、从哪里来的。它虽然被扼制住了,但蓟州已成死海。失去蓟州增援的遵化城也不久就被建虏攻陷,京师东部防御圈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熊廷弼及其残存的部队撤到了香河城,虽然瘟疫已经被扼制,但瘟疫对人心造成的恐慌依然没有消失。香河城剩下的约三万人马士气低落,许多郎中仍然在军营里每日熬煮汤药防病,官兵们争相饮药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比最凶狠的敌兵还让人害怕。
香河城上,一个将领奔上城墙,对熊廷弼说道:“熊督师,敌兵主力出现在通州外围,看来是要打通州城了!”
旁边的秦良玉忙说道:“万一通州沦陷,建虏便要兵临京师城下,京师兵力单薄咱们要不要去救通州?”
熊廷弼回头看着周围那些不成队列、萎靡不振的官兵,绝望万分,喃喃说道:“本都对不起张阁老、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大明”他一边说,一边微颤颤地拔出了佩剑。
秦良玉等将领大惊,急忙抱住熊廷弼“督师,万万不可!大丈夫战死沙场,岂能随意轻生,大家都指靠着督师啊”熊廷弼悲伤地说道:“你们不用劝我,我熊廷弼无颜再回朝廷我一个人的生死,算得了什么?京师有八十万官民,大明有亿万万百姓,我罪该万死!”
秦良玉急道:“咱们去通州吧,和建虏决一死战!”
刘铤刚刚上城墙,听到秦良玉的话,马上附和道:“秦将军说得对,格老子的,建虏就不是爹生妈养的?一刀过去,照样送命。熊督师,这次您可得让俺做前锋。”
熊廷弼抓紧剑柄,冷脸道:“好!传我的令,全军备战!以刘铤为前锋,直入通州。”
不料刘铤还没高兴,就有传令的骑士来了,那骑士奔上城楼,单膝跪倒在地,将官报呈到熊廷弼手里,说道:“熊督师,是朝里来的急报。”
熊廷弼展开一看,上面盖着内阁和兵部的大印:着蓟辽总督熊廷弼立刻率本部兵马,向京师靠拢,到朝阳门附近驻扎,非诏不得入城。”
调令上的笔迹,竟然是张问的亲笔。
京师现在兵力单薄,张问又怀疑内部有人图谋不轨,所以将叶青成的五千铁军营官兵驻扎在内城,并没有参与防务。建虏已经打到通州,朝廷不得不早作准备,经过商议,张问下了两份调令,一面调昌平的山西兵马到京师西、北方向驻扎,一面调熊廷弼到东面驻扎,全力拱卫京师。
而通州,自然是没兵去救了,兵部下令通州各级文武官员坚守到最后一兵一卒,拖住时间。朝廷已经顾不上那些城池的安危,正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张问他们在等西大营!
苏州城外,西大营已经开拔,队形整齐,有条不紊。大路上的军队排成长龙,连绵不绝。朱燮元正骑着马在道旁催促。
他们刚刚从苏州出来,朱燮元留下了兵部侍郎杨鹤在苏州暂领浙直总督一职,统协各方。
“咵嚓咵嚓”脚步声急促不已,朱燮元仍然嫌慢,对章照喊道:“十五日之内必须到达京师,照这个度怎么行?立刻下令加快行军度!”
“十五日”这个数字朱燮元已经提过好几次,章照仍然觉得头大,他忍不住抱怨道“苏州到京师何止千里之遥,兄弟们又不会飞,十五日怎么可能”
“十日!”朱燮元瞪圆了双目,用马鞭指着章照道“十日到达京师,这是命令,完不成,你章照就是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章照愕然看着朱燮元:“朱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朱燮元眼睛都是红的:“你看我像开玩笑?京师危在旦夕,大明都可能灭亡了!我告诉你,章照,如果十日不能到达京师,老夫先手刃了你,再刎颈自裁,以谢国家!”
章照听罢咬着牙,抱拳道:“十日!十日不能到达京师,末将也不用劳烦朱大人,我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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