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七夜——过去与未来

比起中间那个房间，这个房辛吾景反而住的更久。

    辛吾景坐在客房的床上，各种药剂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这也让辛吾景想起自己换房间的原因。

    原来当年提出换房睡的不是自己，而是爸爸。11岁到16岁自己都是在这个房间的。可16年，爸爸便一个人睡到了中间的次卧。直到辛吾景16岁，也就是2017年，爸爸再次提出要跟辛吾景互换房间，才有了辛吾景两个次卧都睡过的情况。

    就在辛吾景回忆过去的时候，大厅传来了大门一开一关的声音。

    辛吾景满怀欣喜的从次卧走了出来。

    “爸，你回来啦？”

    爸爸看到辛吾景出来迎接自己反而感到有些不适应。

    平时阿景不都是回家蹲在房间里玩游戏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

    “啊……对，我回来了。”

    站在次卧门口的辛吾景死死盯着自己爸爸，虽然说不上身材有多么的健壮，但十年前的爸爸看起来就是明显那种家中顶梁柱的样子。

    爸爸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开始找话题跟辛吾景尬聊。

    “阿景，最近成绩怎么样啊？快高考了吧？”

    成绩？这几天忙着逃课，那种东西谁知道啊。

    “成绩下降了不好意思说话了？哈哈哈，没关系……”

    “爸！”

    辛吾景突然一脸严肃，爸爸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跟你开开玩笑而已。表情这么严肃干嘛。”

    “我等了你一晚上，接下来的话你可能听不懂，即使这样也无所谓。我希望你认真听，并且认真回答。”

    厨房的妈妈听到辛吾景的话，放下了锅铲、调小火候，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爸爸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说。”

    “从前有个小孩，12岁那年他妈妈出轨了……”

    “小景，你要说什么！”听到这话妈妈直接从厨房走出来，欲阻止辛吾景接下来的话。

    不止妈妈，爸爸也想回避这个话题。虽然表面从来不说，但爸爸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不希望儿子亲自打自己的脸。

    辛吾景伸手拦住妈妈。

    “两位，听我继续说。”

    “……！”

    妈妈看了眼爸爸，爸爸皱着眉看着地板。见爸爸无意阻止辛吾景，妈妈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可当妈妈看到辛吾景的表情时，她选择了默默倾听。

    辛吾景满脸的沉默冷静，眼神没有一丝埋怨，实在想象不出他说的话只是单纯的为了泄恨。

    “从前有个男孩，12岁那年他妈妈出轨了。13岁时他发现了自己妈妈的奇怪行为，经常带自己和那个令人讨厌的叔叔一起出去。14岁时爸爸发现了妈妈出轨的行为，变得更多的带男孩出去，也时常会问男孩说‘跟爸爸一起开心还是妈妈一起开心？‘之类的话。15岁时，家里经常空荡荡，爸爸的行为举动也逐渐奇怪了起来，并且不再睡在主卧，而妈妈几乎不再回家。16岁时，男孩上了高中，基本是全住宿，只有周末偶尔回家，明明爸爸周末可以休息的，妈妈也是自由工作，可回家的时候却也很少看到父母两人同时出现的情况，永远只有两人前后脚回到这个房子，男孩知道此时他的家已经名存实亡了。”

    妈妈不忍心辛吾景继续讲下去，试图再次打断辛吾景，可辛吾景的态度却根本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我没有让谁难堪或者自责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双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今年高三，对我来说是人生第一个重要转折点。但其实对你们而言，今年是个更重要的一年。因为你们已经决定好，在我高考结束后，就离婚是吧？”

    妈妈急忙看爸爸一眼，爸爸连忙摇头，表示他没有跟辛吾景说过什么。

    “你们不用猜我怎么知道的，离异家庭而已，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接受属于自己的现实了。可是，我想告诉你们，如此决定的你们，最后却没有选择离婚。”

    “作为你们的儿子说这么个话可能很奇怪，但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双方才40多！别因为顾忌我而断送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如果要离婚就离……”

    “阿景！你到底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你这孩子你是不是疯了！？”

    妈妈激动地大吼道。

    “我懂什么是作为父母的责任！但我作为儿子更不希望成为你们的枷锁！你们觉得我看着你们互相折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离婚后，我妈找几个男的我只管叫叔叔，我爸找几个女的，我也只会叫阿姨。你们一旦决定要离婚了便离，之后想通了再婚都行！我——辛吾景，父亲是辛语，母亲是谭丽殷！我知道这个就足够了！我不希望我母亲因为这个事情自责一辈子，更不希望我父亲因为这个事情郁郁而终！”

    在爸妈看起来，辛吾景有些语无伦次。但眼前这个自己18岁儿子说出的话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的三观，未卜先知的口吻更是让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辛吾景看着妈妈继续说：

    “关于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听了两个版本。一个是说你们是相亲认识的，两人之间原本就没什么爱情，年龄到了就自然结婚生子了，更多的是互相尊重，可自从遇上那个叔叔后，你才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种行为必然受千夫所指，可做错了就是错了，道歉加弥补，之后坦然面对便是！谁让你活该没什么经验，只谈过两次恋爱。何必一辈子活在阴影里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妈妈闭上眼睛，揉捏着自己的印堂。

    随后辛吾景又看着爸爸说：

    “另一个版本则是结婚以来从来都是只顾自己，甚至是在家里事情最多的时候自己却常期不在家，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自己老婆，丝毫不去顾虑自己老婆的感受，最终被人乘虚而入，才开始想要尽自己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烂好人……在某些人看来，这件事你根本没有错。错的始终是出轨的一方。但在我看来，也许你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双方就已经错了。即使如此，我很感谢你们生出了我。”

    爸爸感叹万分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们想清楚了，现在请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

    妈妈睁开眼，爸爸抬起头，两人双双神情严肃地看着辛吾景。

    辛吾景问：

    “你们之间还有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