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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原创----《秋游丹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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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丹洲,它似乎早已在我想像里的,却一直无缘得见,恰巧这次外出,归途路过丹洲地界,加上时间还比较充裕,于是决定赴丹洲作一日之游。

    当我挎着简易的行囊,在渡口等待渡船把我载往丹洲镇的时候,时间已过正午,横贯眼前宽绰的丹江清澈见低,江面波纹轻微,粼粼的水纹闲适的起伏着,从上游的丘陵向下游群山的夹缝间径自流去。横渡江面的有机动船,也有带着摇橹的小木船。我讨厌机动船那搅碎江面宁静的轰鸣声,所以,我只坐摇橹船。当我斜靠船帮,在微微的秋风中虚闭了眼睛,我几乎能感觉到秋天的所有气息,高远的蓝天下,荡漾的水波上,有节奏的摇橹声缓缓渗入幻境,在不经意的虚无中能把我摇回童年。

    步上码头的石阶,路旁的林木仍然是绿色的,虽然绿得深重了些,但这更显其走过春夏的成熟。路曲折起伏的不断延伸着,夹道而立的大多是一些旧屋,门边楹联的位置依稀还能看到些残存的字迹,久经风雨的木门上嵌着锈迹斑斑的铁环,这些物件无不显示着它们存在的年纪。我的脚步轻轻的印在石板路上,身体却象在漂移,丹洲镇间接的飞檐旧墙让步行其间的我恍若梦游,我的意识错乱于不确定的时空里,身体消失了,只有魂灵,只有魂灵中残存的意识依旧在每一条旧街上游荡。

    行至古城的位置,面对古城旧墙, 我伸出手臂,让指尖沿着旧城墙的砖石一块块的划过去,希望能够感受到城墙里蕴藏着的悠久历史。这曾经宏伟高大的城墙现在已经残缺不堪了,因无人维护而被一些村民拆去砖石后变得低矮的墙头上,此刻长满了荒草,就象一个白发的老人,沧桑却无可奈何的独坐在时间的角落,忧郁地等待着生命的最终失去,试想当年这新建的城墙有过多么恢弘的气势,闭眼遐想,仿佛都能看见墙头上英姿勃勃的兵士,雪亮的刀枪和飘荡的战旗。而现在所见的,却只是一面破败颓然的矮墙,心里不免有着流年易更,英雄不再的慨叹。

    邻近通街的高大城楼倒是有着修整过的痕迹,仰头看着城楼木柱上崭新的油漆面,心里仍然有些叹息,旧有的斑驳涂抹上厚实而光鲜的油漆,就象一部古典名著用现代最为滑稽的方式来演绎,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而我此刻,即使登上了城楼,也再难感觉到历史的苍凉和沉淀,而无可奈何的失落感却越来越沉重了,人们为什么在拥有价值的时候,从不知道珍惜,而失去后,才去做一种无谓的弥补?对人生,何许可以弥补得了,对岁月遗留下的真迹,我们能弥补什么?我们应该在意识上真正明白怎么去做,才能将不必要的遗憾减至最低,甚至是消除遗憾呢?

    带着起飞不定的思绪,我郁郁的向镇外的野地走去,丹洲最盛的野生植物,恐怕就是沿水泊无边生长的芒草了,沿着草头放眼望去,目尽处都有着风过浪低绵绵无尽的及至。而沿其中小路行进,掌心抚摸到的草梗更是纤细柔软,当一根根的草梗从指缝划过,会产生一种特别亲近自然的暇意。

    尽管只是初秋,但所有的芒草都泛黄露白了,象同时被漂染过一样,身处其中,能嗅到芒草成熟了的气味,这种醺醺然的气味浓郁而自信,似乎整个丹洲的秋色是由它们渲染开来的。黄草和湛绿的丹江之水交相映衬,再加上远方布满霞光的天壁,这番景致,也真不是几个字可以了得的。

    随着芒草慢行,我渐渐来到了野地的最深处,这里芒草渐少而灌木增多,低矮的灌木已经开始落叶了,好些树木上叶片已经凋落一尽。我在灌木林里选了一高地站了上去,由于丹洲的地势起伏不大,尽管我站的土坡方要高于其它地方,仍难以看到丹洲的概貌,不过我也看到了绝大部分显露在树梢间的飞檐旧瓦,它们在摇动的树梢间斑斑驳驳,我纹丝不动的站立在这只略高于其它地方的丘陵上,凝视着这些旧楼,恍惚间我也成了这些飞檐旧瓦的一部分,无声无息间,共同接受岁月的冲洗。

    当晚我留宿在丹洲镇。

    夜伴着薄凉的微风悄无声息的来临。当我早早躺下的时候,温润如翩然少女的秋雨不期而至,雨丝穿过关不严实的木窗棂,轻轻的粘在我的脸上,我合上眼睛,好似在感受人生最初的一个吻,呼吸因此也不知不觉的变得柔顺了,远处不知是什么人断断续续的在吹着葫芦丝,那时有时无的曲调,隐约在丹洲镇宁寂的夜空下,伴随着无边无际的柔弱雨丝漫溢在无眠旅人的惆怅里,忧伤却充满期待。

    我的心灵从来没有这样的安宁过,如果能够,我真希望我能就此沉睡过去,在这古旧安详的丹洲镇,在丹洲镇如此静谧的夜,裹着细微的雨丝,梦化成古老城墙上的一块老砖,嵌入丹洲的岁月,一并融入起丹洲的历史。若能如此,我可以不再醒来。

    次日醒来,正是丹洲镇的清晨,啁啾的鸟鸣声在窗棂外此起彼伏,推开窗户,却只看到弥漫在重楼旧墙间轻纱般的薄雾,这让丹洲镇更显梦幻和迷离,只是,我却难有时间在此地继流连。

    只身站在渡口,我回首望向隐没在林木里的这个小镇,此时,雾气慢慢的散开了,徐徐升起的太阳把淡淡的金色光晕匀称的涂抹在林梢,飞檐上,小镇仿佛刚刚苏醒,随着公鸡的打鸣,陆续有了犬吠的声音,不远处的土坡上,不知是谁家赶出的牛牯慢慢顺坡往下踏入江边半身高的芒草里,随即消失了踪影。

    小镇在一寸寸的鲜活起来,而我却不得不离开,我一时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情绪,就好像我打小就生活在这里,现在却不得不背井离乡一样。我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上了刚刚泊岸的渡船,在“咿--呀”的摇橹声中,带着淡淡的离愁,辞别丹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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