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到试衣间里,他们的手才松开。
试衣间里,风雨长久的维持着被推进来那一瞬的动作,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虔诚的像个信徒。
左心房的位置仍旧突突的,节奏混乱。
十指纠缠,另外一个人的温度在掌心间传递,像那些奇妙的化学实验似的,别的个体的体温在自己的血液中流窜,便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化学反应。
原来,这就是牵手啊。
“吴风雨。”门外,芸霁叫道。
风雨一惊,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昂?”
那声音,很傻,很挠人心。
芸霁垂下头,唇角弯的很深。
他说:“不用太兴奋,快点换好出来。”
门内静默了三秒,然后仍旧是一个傻傻的声音传出来,“哦。”
门外的男孩儿笑意更深,在几个女店员的偷瞄中,走到白色沙发前坐下。
衣服是芸霁付的钱。
他们没有再牵手,甚至一前一后,隔着些许距离。
风雨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提线木偶似的跟着他。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他的左手上瞧。
看过一些爱情故事,里面总是会着墨于爱人之间初见,吸引彼此的一点之上,也许是眼睛,也许是耳朵,也许是手······
风雨开始回忆,十一岁第一次看见芸霁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
想了许久,想不起来。
有一句话说得好,是什么来着。哦,对,“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而你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
那天,十一岁的芸霁没有穿白衬衫,但他比阳光还好看,就像太阳。
那行走中的太阳忽然停住,风雨不及刹车,额头轻触到少年的脊背。
“干什么呢?”少年回身,蹙眉问道。
风雨捂着额头,摆了摆手,害怕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站在路边,午后刺眼的阳光透过才长出不久的绿叶,晃晃悠悠的洒在身上。
静默,并不是尴尬。就是他低头看着她,而她低头看着地。
“你在想什么?”芸霁问,声音和不久之前说她笨的时候,是一个语调,那一种“我纵容你”的语调。
“芸霁。”风雨说,头仍旧低着,瞳仁正好能够将两人的四只脚尖装下。
“嗯?”
“你怎么知道那纸上写的东西?”
“不就是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书?有点儿文化的人都知道。”
“可是,”风雨终于抬头,看向少年,“那不是一封完整的信,是他许多情话的拼接而已。”
芸霁愣了愣,蹙眉回忆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我看我姐誊写过的就是这样的。”
如果说不知道是别人,风雨心里也许会怀疑。可是当这个人是芸霁,尤其是当他提起那个白云一样的女子,风雨毫不犹豫额相信了他,坚信不疑。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人多才有趣,而是因为在这许许多多的人类里,不断的在发生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才妙不可言。
那么巧,在中国地图两端的我们在十一岁能遇见。
那么巧,我千里寻亲,而你刚好在这里。
那么巧,我遇见过你的愤怒,而你也撞上了我的窘迫。
那么巧,我喜欢你,而你,似乎,大概,好像,也是喜欢我的······
“吴风雨。”
“嗯。”
“我记得,我姐誊写的情书里后面还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砰、砰、砰,是心跳的声音。
“嗯。”
“你说,和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