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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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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曹掌柜这会儿已经后悔了,说出那些话时他还没有多想什么,一经说完就马上意识到,茂才的话已将致庸的生死和曹氏嫁与不嫁联系在了一起!他担心曹氏听了茂才那些话会一时想不开,没救出致庸,自己先寻了短见。他们都知道,曹氏是个极为刚烈的女人!

    天已过午。曹氏慢慢站立起来,对门外众人道:“曹掌柜,潘大掌柜,马大掌柜,高瑞,我嫁!”众人一起奔进门去,大骇:“大太太”曹氏流泪道:“诸位爷,想我曹氏,无德无行,自嫁到乔家,先是丈夫中年天亡,接着一子又死,当初又是因为我,让致庸与孙茂才结了不共戴天之仇,为二弟引来了今天的杀身之祸,给乔家引来了灭顶之灾自从自从让孙茂才这个天杀的摸过手,我的品行已亏乔家祖训,不准休妻,二太太为了救致庸,救乔家,宁可自休,现在想起来,应该自休的是我!曹掌柜,你们去告诉孙茂才,曹氏答应嫁他,并带上全部所有,作为我的嫁妆!”

    高瑞哭起来:“大太太,您不能”曹氏冷冷一笑道:“我不能?到了这种时候,曹氏还有什么不能?乔家已经败了,我将带走全部家产,嫁给孙茂才。曹氏自小生在巨商之家,十几岁时我曹家败了,嫁入乔家,现在乔家又败了,我快六十岁的人,还有人娶我,做堂堂五品官的正妻,我一生的福气不浅哪!”众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以为她疯了。曹氏又道:“诸位爷,告诉孙茂才,我今天答应嫁给他,他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曹氏出嫁之日,也就是二爷出狱之时。看不见致庸出狱,我就不发嫁!”众人仍旧一动不动。曹氏怒道:“你们为什么不动?你们快去帮我办事,这一回,我曹氏要体体面面地嫁人,风风光光地嫁人!”众人还是不动。曹氏怒喝:“快去,你们为什么不去?你们还要让我这个女人,自己走到衙门里,去对孙茂才说吗?”

    仍然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望着白发飘飘的曹掌柜。曹掌柜深深地看着曹氏,久久地望着她,突然跪下来,悲怆道:“太太,我替东家谢您!曹某给您跪下了!”说话间众人一起跪下,哭道:“谢太太!”

    曹氏的眼泪滚落下来。

    当天下午曹掌柜和潘为严就到了茂才官衙,给了他曹氏的回话。茂才开始不相信:“真的?曹氏亲口答应带着乔家全部家产嫁给我?”曹掌柜道:“对,我们家大太太亲口对我们说的,为了救东家,她愿意带着全部家产嫁到孙大人府上来。但是”茂才道:“我就知道不会没有条件,说吧,怎么做这笔生意?”潘为严道:“大人,大太太说,她嫁人大人府上之日,就是我们东家平安出狱之时。不见到东家出狱,她不发嫁。”茂才想了想道:“这个本官早就想到了,她不这么想倒不对头了。哎,不过有件事我要个证据,曹氏怎么能保证她会带着乔家的全部家产嫁过来?”潘为严道:“这个我们也为大人想到了,大人,这里有大太太自己具结的一纸婚书,上面写明她身为乔家的长门长媳,在没有将家产当着族人的面转移给二弟乔致庸之前,仍是乔家全部家产的实际所有人,到了那时,她将带着这些家产出嫁!”茂才看了看婚书,放了心,道:“好。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回办事如此干脆利落。行,婚书我收下了,既是这样,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咱们的生意成交!”

    曹掌柜颤声问:“那大人什么时候娶亲?”茂才道:“曹掌柜,你怎么也学会给我弯弯绕了?你是想问,乔致庸什么时候能活着走出天牢。我告诉你,我这就去见庆王爷,帮你们活动乔致庸出狱的事。只要太后那边一点头,我就要办喜事,你们也就能到天牢门口接你们东家了!”曹掌柜和潘为严相视一眼,拱手道:“孙大人,咱们一言为定,我们告退!”

    当晚,庆亲王府内,茂才俯伏在地,正向前者禀报:“王爷,经微臣一番开导,乔致庸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决心撤回状子,痛改前非。”庆亲王看一眼李莲英:“李公公,你觉得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李莲英问茂才:“银子呢?他还要吗?”茂才赶紧道:“回公公,乔致庸说,他那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实是乔家倾家荡产,为朝廷垫支的,为表明对太后老佛爷的一片忠心,他也不打算要了!”庆亲王喜道:“孙茂才,你的差事办得不错。既是这样,念乔致庸一向糊涂,听说又有风瘫之疾,想太后老佛爷也不会严加惩处了。不过,你要代乔致庸写个条陈,讲一讲他的悔过之意,在朝会上替他读一读,才好让他回乡,闭门思过!我这就进宫,请太后老佛爷的示下!你等着!”茂才答应了一声,爬起来,看着他们走出去。

    庆亲王果然去了坤宁宫,一个人在宫门外恭候良久,才见李莲英托着一套官服走出来。庆亲王道:“李莲英,你让本王等了这么久,太后老佛爷怎么说的?”李莲英道:“王爷,太后老佛爷说,乔致庸的事,听凭王爷发落,不过眼下还不能就这么把乔致庸放回家,这样放回家,天下人还是会说朝廷欠着乔家的银子!”庆亲王一惊:“那太后的意思是?”李莲英道:“太后说,念乔致庸一片忠诚之心,愿用此次这二百五十万两军费银捐一个官,皇上答应了,因此让吏部特授他一个同山西省布政司布政使的职衔,虽不是实职,可也是个从二品。这套官服,让王爷派人交给乔致庸。对了,别忘了告诉他,朝廷和他的账,从此两清了!太后还说,要吏部布告天下,让万民皆知!”他一边说,一边将官服交给庆亲王。庆亲王看了看李莲英,二人放声大笑。庆亲王道:“太后圣明!太后到底比我们都有办法!”

    这套官服当夜就送到了乔家大德通票号,由曹掌柜躬身呈交给曹氏。曹氏拿过官服来看,道:“官服不错。是苏州的绣工绣的,我乔家用两百五十万两银子买的这套官服,到底不是假货!”说着,她“哇”地一声吐出血来。杏儿急忙上前扶住。曹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收起来吧。赶明儿二爷出了狱,留给他穿。”杏儿将官服收起。曹氏背身而立,问:“曹掌柜,孙大人那边,定下日子没有?我可是有点等不及了!”曹掌柜吃了一惊道:“回太太,孙家那边已选好了黄道吉日,就是明天!”曹氏又问:“明天什么时辰?”“吉时定在午时三刻。”“二爷什么时辰出狱?”“东家比大太太吉时早一刻钟,午时二刻。”曹氏道:“好。这样明天我就不能再见二爷了。今天夜里我要亲手做几个菜,去天牢里见见二爷,我们叔嫂一场,有些话要说。”潘为严流泪道:“知道了太太,我这就去准备,等会儿让长栓陪您去。”

    4

    这天深夜,曹氏的突然到来让致庸有点吃惊,却没有多想什么。曹氏一进囚室就强作欢颜,道:“兄弟在牢里受苦了,嫂子是个女流,别的事情帮不上忙,今晚做了几个你爱吃的小菜,兄弟,你就快趁热吃了吧。”致庸心中感动,却也露出笑脸,道:“嫂子,真没想到,致庸身陷天牢,死前还能吃到嫂子亲手做的小菜。致庸吃了嫂子亲手做的菜,就是明天上路,也心满意足了。嫂子,致庸谢你了!”曹氏心中如同刀绞,却道:“那就快吃!嫂子还像你小时候,看着你吃!”致庸举箸,笑道:“嫂子,致庸吃了!”曹氏道:“吃吧,尝尝这是什么菜?”致庸吃了一口,道:“吃出来了,是我们乔家年终招待大掌柜时有名的八碟八碗名菜中的大菜喇嘛肉,我说得不错吧?”曹氏道:“兄弟还真吃出来了!这个菜你小时候最爱吃了。那时你大哥掌家,你还小,上不得席,急着要吃”致庸抢过话头说:“那时大嫂疼我,就偷偷地从未上席的盘子里给我拣出几块,放到一只小碟子里,让我藏在厨房的桌子底下吃!大嫂,你也吃!”他像小时候一样拣起一块菜给曹氏吃。曹氏脸上现出笑容:“好,兄弟,嫂子也吃。你再尝尝这个,这是什么?”

    这顿饭吃了太长的时间。在致庸心中,曹氏今日来给他送饭,大约是听到了朝廷的消息,他的死期快要到了;而在曹氏心中,这是她最后一次看着致庸吃饭。从小到大,她多少次这样看着他吃饭,他就像她的一个孩子一样。在明天午时三刻走出那一步之前,她能带给致庸的就是这一顿饭了!而且,藏在她心中的那个秘密和负担,她也只有今晚的机会说出来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曹氏突然道:“兄弟,有一个秘密,在嫂子心中藏了二十五年,今天要说出来了。兄弟,你大哥临终时,留下的遗言并不是让你接管家事,弃儒从商,他说的是不管乔家出了什么事,都要让你考下去,让你走学而优则仕之路。你大哥知道兄弟你聪慧灵透,天赋过人,走科举之路一定大有作为。嫂子是听了曹掌柜的话,为了救乔家,才对二弟撒了谎,让你走了一条经商之路!二弟,是嫂子害了你!”

    这却是致庸从没有想到的,一时间他震惊地望着她:“嫂子,原来原来我二十五年做商人,竟是一场错误!”曹氏点头:“兄弟,事到如今,为嫂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要是恨为嫂,你就恨好了。为嫂的过错,只能下辈子补偿给二弟了!”致庸想了想,慨然道:“嫂子千万别说这种话!致庸能长大成人,全靠大嫂。大嫂虽然改了大哥的遗言,可大嫂也给了致庸机会,让我北上大漠,南到海,西到极边之地,将生意几乎做遍了整个中国,也正因为如此,致庸也才会当此乱世之中,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东去苏杭二州,为天下商人重开茶路,重开丝路和绸路,做了多少大事!虽然致庸看不到汇通天下的一天了,可致庸知道,它总会成功的!大嫂,致庸没有去读书做官,却为国为民做成了这么多大事,致庸不但不会怪大嫂,还要谢谢大嫂。如果真有来世,致庸下一辈子还想生在乔家,与大嫂再做叔嫂,把汇通天下做下去,直到它成功!”曹氏怔怔地看着他,已经有些难以支持,突然大声道:“兄弟,为嫂可就走了!”致庸猛地跪下,大声道:“嫂子,致庸本打算等大嫂百年之后,替大嫂送终,可我做不到了!致庸是个冤死的人,死后精魂不散,夜夜会去入嫂子的梦!”曹氏不去扶他,又大声道:“兄弟,为嫂真要走了,今生今世有对不起兄弟的地方,你就宽待嫂子是个女人吧!”说完,她大哭着跑走。致庸站起,在囚室大喊了最后一声:“嫂子!”

    令致庸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午时二刻,刑部来了一纸文书,将他从天牢里释放出去;长栓和高瑞赶来,也不说话,急将他塞进一辆马车,就朝城外飞驰而去。午时三刻,曹氏一身嫁衣,坐进花轿,被抬进茂才的官衙。离开大德通票号前,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曹掌柜,道:“曹爷,我这里有一封信,信里有些重要的东西,呆会儿曹氏上了孙家的花轿,你们俩不要管我,立马让人骑上快马,去赶高瑞和长栓,将信交给二爷,不得出半点差错!”曹掌柜心一动,点头道:“太太放心!”曹氏起立,走向门外的花轿,曹掌柜及众人轰然一声跪下,悲愤地叫道:“曹某和众人送太太了!太太走好”花轿抬走之时,也是玉菡和雪瑛从山西分别赶到之时,曹掌柜当即将曹氏交给他的信给了她们,二人看罢大惊,玉菡哭道:“这是大嫂自己写下的从乔家自休的文书!她出嫁时,没有带走乔家的任何产业!”雪瑛落泪,叫了一声:“不好!大表嫂这一去,凶多吉少!”

    孙家洞房内,曹氏一动不动地坐着。鼓乐声中,茂才醉醺醺地走进来,用秤杆帮曹氏挑去盖头,哈哈大笑。曹氏亦对他冷笑。茂才道:“大太太,久违了。当日在乔家一别,茂才对太太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山不转水转,石不转磨转,你当年太谷大商家曹家的千金小姐,祁县大商家乔家的大太太,竟然转到我的床头上来了,还带来了乔家全部的产业做你的嫁妆!这一转眼我孙茂才也成了家资百万的富人了!来来来,既然你我真做了夫妻,那就让我老头子亲一个嘴儿!‘啪”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茂才一惊,酒醒了大半,嚷道:“曹氏,你敢打老爷?”曹氏大笑,眼泪涌出:“孙茂才,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大太太我今日来是来了,可我是为了骗你,为了救我兄弟的命!想我曹淑芬,千金万金之体,岂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可以碰一碰的?打了你,也脏了我的手!”

    茂才有点发愣:“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儿?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什么?你快说!莫非你”曹氏含泪道:“孙茂才,想当初你一个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的东西,来到我们家,致庸好心收留了你,我看你可怜,让人帮你缝衣服,做鞋帽,你才像个人样儿!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竟会在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弱女子身上打起了鬼主意也是我一时软弱,让你拉了我的手,从那一日起,我一生的名声就亏了!谁知你害了我还不够,为了得到乔家的家产,又要借朝廷的刀,置致庸于死地!孙茂才,世间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我真是闻所未闻!天哪,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让我曹淑芬碰上,我前辈子作了什么孽了?”

    茂才的酒完全醒了,叫:“哎,哎,先别扯这么远,你说你骗了我,你怎么骗了我,难道你没有带来你的嫁妆,我的意思是,乔家的全部家产?”曹氏拿出一张文书,冷笑一声道:“孙茂才,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茂才接过来一看,大惊:“什么,这是你的休书,你把自个儿从乔家休出来了?”曹氏疯狂地大笑:“孙茂才,你现在后悔了吧?你以为你娶了曹氏,就得到了你一辈子做梦都想要的一切,可是没想到,你今天娶到的只是曹氏一个人,什么嫁妆,什么乔家的产业,你都没有得到!”

    茂才大怒:“你你你我和乔家有婚书的,你休想凭这一纸休书,就让我落了个空!我孙茂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拿这一张纸,骗不了我!”他三下两下撕碎了那张休书。曹氏笑道:“你撕吧,休书一式两份,另一份我已经交给乔家人了。我将自己休了以后,就不是乔家的大太太了,不是乔家的太太,自然也就不再掌管乔家的产业。孙茂才,你失算了,你只娶了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做你的娘!”茂才跳脚,嚷道:“不!不行!你竟敢骗到我五品朝廷大员头上来了,我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曹淑芬,你你怎么给我来的,怎么给我回乔家去,我要的是一个带着乔家全部家产作嫁妆的女人,不是你这样一个两手空空的女人!你给我走,现在就走!”曹氏道:“孙茂才,你三媒六证,八抬大轿将曹淑芬抬进了你们家,谁都看见了。你抬进来容易,再想抬出去就难了!是你害了我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生,来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孙茂才不知是计,走近来:“你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我看?”曹氏待他到近前,一把揪住他前胸,从怀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孙茂才,是你害了我曹淑芬,今天嫁到你家,就是我的死期,也是你的死期!”她一刀扎过去,茂才躲闪开,将她推倒,大声叫:“你你你你这个疯婆子,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扔柴房里去!”曹氏泪流满面,将刀横在脖子上,叹道:“孙茂才,我知道我一个女人,没有力气,杀不了你,可是我连我自个儿也杀不了吗?我今天在你家里杀了我自个儿,我就清白了,我就用我自个儿的手,给我自个儿讨了一生的清白!呀——”她手一抖,只见鲜血进出,身子一软,慢慢地倒了下去。

    大德通票号内,乔家众人很快就知道了消息。玉菡和雪瑛哭道:“大嫂没有儿女,她为乔家而死,我们这些人就是她的儿女,我们去孙家,为她披麻戴孝!”曹掌柜哭道:“是我这个糊涂的老头子把大太太送上轿的,我就是不能让她再活过来,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充当一回孝子吗?”众人齐道:“走,咱们去孙茂才那儿要人去!”

    庆亲王府上,庆亲王本人也很快听到了消息。他等了好大一阵儿,才见李莲英小跑着来到,嚷着:“奴才李莲英,给王爷请安!”庆亲王道:“李大总管,你可来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李莲英笑道:“王爷,这事有什么不好办的?现在满朝文武都说这个孙茂才该杀,咱们以他贪赃枉法逼死人命为由,把他杀了,不就结了?”庆亲王想了想,道:“这是老佛爷的意思?”李莲英道:“这倒不是。王爷,这个孙茂才贪图乔家家产,逼死了乔致庸的寡嫂,闹得天怒人怨,他是死有余辜。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把他杀了,民心倒是大快,可以后再遇上乔致庸这样的麻烦事,找个人为太后分忧,就没人愿意干了。所以说,这个人,又不能杀。”庆亲王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后一定有了旨意。”

    李莲英道:“太后乃一国之太后,当然要顺从民意,这个孙茂才实在可恶,不能继续留在朝廷里做官,就是不杀他,也不能让他活得好,问他一个罪名,找一个边境苦寒之地,终身发配,不得回原籍,这样,也能大快人心吧!”庆亲王笑道:“太后圣明,就这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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