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一次,面色沉重的换成了王姓老者。他点了点头,疑惑道:“靠水镇去年渔产丰富,一共收上来两万两白银,按照规矩,这笔银子本来是要经由界水城送往皇宫的,可不知为何,靠水镇负责押送税银的武馆却迟迟未有动作。”
老村长惊呼一声,道:“难不成这笔银子出了问题?”
朝廷各项开销,靠得就是各个地方收缴上来的税银,因而对收缴税银形成了一套极为严苛的流程。各方城镇收缴税银之后,需要将银子回炉重铸,印上朝廷独有的税银标记。之所以会如此麻烦,怕的就是丢失后难以追寻。
近年来,匪盗横生,税银丢失的案子接连发生,以至于一些心存侥幸的押银人,也玩起了监守自盗的手段。
哪怕那些银子相比国库里的金山银山不过九牛一毛,可丢银案一次又一次的接连发生,就好像一只巴掌不断抽在脸上,让朝廷大为震怒。朝廷脸面无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数年前宫中有“斩立决”之言传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发展到祸及满门的程度,一旦动了税银,亲戚家人便一个都逃不掉!
靠水武馆是典型的小武馆,平日里靠接一些寻人送物的小任务过日子,碌碌无为之余,胆子更是越长越小,若非是靠水镇上唯一的武馆,这护送税银的任务说什么都不能落在他的头上。更别说要在税银上面动心思,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王姓老者摇了摇头,他在来之前,就已对靠水武馆有了详尽的了解,知道以这个小武馆的胆量,绝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马车在向镇中靠近,天色完全亮起时,靠水镇府衙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
一路驾车,几乎从未开口过
的马夫,在瞧见府衙大门后,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两位老者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
王姓老者望着不远处禁闭的府衙大门,说道:“用不用我跟你去?我的话梁守明还是听得进去的。”
一项不愿给他人增添麻烦的老村长摇摇头,刚要婉拒,忽听“咯吱”一声响,再看那扇被红漆涂满的府衙大门,已是被人由内而外的缓缓推开。
有人开门,自然要有人出门。大门打开,一共走出两人,这两人对老村长而言都不陌生,一个是靠水镇的捕快头子张松,另一个就是他此行的目标孟江西。
“这……怎么就出来了?”
见到孟江西的那一刻,老村长忽然怔住了。他这一路紧赶,为的就是将孟江西尽快从官府里捞出来,怎么他才刚到,人就已经出来了?
对孟江西而言,这一天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一天,匪夷所思的经历,从昨晚到现在,直至走出府衙的大门,他都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
昨晚,张松还言之凿凿,扬言一定要让他说出真凶,怎么才过去一晚,态度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一早见到张松时,本以为对方是来提审自己,结果他刚刚做好宁死不屈的准备,对方就说了一句赶快混蛋。他问为什么,对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走出府衙大门时,孟江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他实在太好奇了,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呢?
孟江西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孟离的身份,可从对方的反应看来,似乎并未暴露。
孟江西想的头疼,却不知张松比他还要头疼。昨天从李府出来时,那黑袍前辈曾明确表示不得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孟江西,现在孟江西问个没完,又让他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张松为难的时候,站在门外怔怔发呆的老村长突然进入他的视野,对于这位一村之长,他还是有些印象的。靠水镇靠水吃水,每年汛期来临时梁令守主持的祭河仪式,这位已生白发的老村长总是会第一个到来。
事后也会第一个走。
张松见到老村长,如获大赦,伸手向后者一指,迫不及待道:“你的村长来接你了,快点跟他回去吧!”
孟江西见到老村长,又见到王姓老者那一身界水城的贵人打扮,心里的疑惑顿时消了七七八八。难怪他能放出来,原来是老村长的功劳,旁边那个一定是界水城的大人物!
想到老村长为他不辞操劳,孟江西心里大为感动,立刻快步上前,抱住老村长道:“老叔,谢谢您为我操劳!”
“应该的,应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要说他这一路的操劳,的确不少。
老村长以为孟江西说的是这个,未曾想竟闹了一个误会,让孟江西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笃定。
“你……”老村长张开嘴,本是要问出心中疑惑,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也许是他嫌疑洗脱了吧!
还有要事在身的王姓老者因在府衙门口与老村长告别。怕节外生枝的老村长并不想在靠水镇多做停留,拉着孟江西迅速返回孟家村。
躲在大门后面,透着门缝观察外面情况的张松见他们全部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而此时还在李府呼呼大睡的孟离,并不知道已有人将他们师徒二人的“锅”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