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泽清等人刚刚站定,便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道:“该当派一个旧明大臣同去,文官武将都要,这样才能让他们心服!”
自吴三桂以下,所有新降的明朝武将均是精神一振,各人伸长了耳朵,拼命侧身往里听去,却又听那个声音又接着道:“洪某与孙某皆已投降,这两人都是旧明闻名天下的大臣,择一而用即可;再派遣一名明朝镇辽的大将同往,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文武之道,一张一驰,陛下可以不必一味依靠武力。臣愚见如此,伏请陛下裁断。”
“载文,文事以武备为后盾,依你之见,咱们竟可不必派兵。只需派几个旧明大臣就能无往不利,那还要汉军做什么?”
“全斌兄,我不是说不需武力,只是适才听诸位将军的见解,殊为失望。各位进言均是以武备为先,不理会政治。战争,实则为政治之延续耳,望兄细思之。”
“彼处无兵无钱,国小民贫,被满人三五万人就纵横自若,如入无人之境,咱们抽调禁军、神策两军兵力一万人,再有万五千人的水师登陆,就是对上八旗大军亦可战而胜之,如此情形,又何苦多费功夫,行无益之举?”
一众明军将军听得堂内吵做一团,说话的诸将军都是语调激烈,毫不相让。各人听的瞠目结舌,当真是匪疑所思,怪异之极。
唯有吴三桂听在耳里,心中一动,心中隐隐然觉得此事是个绝妙的机会,依他的见识,自然知道汉军所议何事,却正好与刘泽清所忧虑之事吻合。只是不知道张伟意下如何,若是果真要派遣上将出战,自已一定要当先请缨才是。
正思谋间,却听得堂内有人低声说了几句,适才还在吵做一团的汉军诸将均是沉默下来,半响过后,方能听得有人窃窃私语,仿似在讨论具体的细节。吴三桂紧张的满手都是细汗,滑腻黏粘,很是难受。正纳闷间,却突见有一禁军侍卫官步到堂前,大声道:“陛下口谕,着即命吴三桂等人入内觐见。”
一众降将同声答道:“臣等遵旨。”
说罢,各人提起十二分的小心,随着那禁卫军自甬道而行,到滴水檐下乃止。由那军官入内禀报之后,方又过来传唤,带着众人入内。由吴三桂打头,各人小心翼翼步过穿堂,到了大厅之内,依次跪下行礼,山呼舞蹈不提。
众将趴伏于地,各人都是手抓地砖缝隙,心中紧张之极。却听得堂上正中有人令道:“诸位将军这几天辛苦的紧,不必这么拘束,全请起来。”
由吴三桂领头,各人又是一叩首,答道:“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说罢,方依命站起。因惶然四顾,只见周全斌与寥寥几位将军端坐在厅内东西两侧,其余二三十名将军环伺站立,并没有坐处。正没道理处,却听得端坐正中的张伟温言道:“厅中狭窄,只好委屈几位了。”
吴三桂等人连忙逊谢,被厅中侍候的武官引领站立在班末。待他们立定,却听张伟又道:“几位将军深明大义,毅然易帜,此是天下之福,庶民百姓之福。”
“臣等惭愧,先前对抗天兵,枉顾大义。幸得陛下恩遇,不以前罪为怪,使臣得以归顺汉朝,诚为臣等幸事矣。今日又得见天颜,臣等当真是感激涕零,惶恐之极。日后自当肝脑涂地,以死报效,方不负陛下之大恩。”
这些都是奏对套话,各总兵入内之前便已商量妥帖,此时由众人中年纪最大的高弟代奏,轻声慢语娓娓道来,虽是套话,到也甚是得体。
张伟虽然知道这些奏对很是无聊,却也知道很难免除。因耐着性子又抚慰众降官几句,方又笑道:“各位既然归我汉军麾下,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些客套话也不必再说,今日既然大家相聚一堂,那么就一起议议军务,诸位以为如何?”
说罢,便命汉军参军大将军张载文将适才所议题目通报给这些旧明总兵大将。他们的品格虽然并不甚高,却总是明朝统兵一方的大将,待张载文将军报通传完毕,自张伟以下,便将眼光注视到这几人身上,却要看看他们有何见解。
高弟适才代表诸人说话,此时皇帝问策,他虽然是腹中空空,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先上前一步,向张伟答道:“臣等身备武职,唯以朝廷指令是从。陛下意欲如何,臣等必定听令而行,必定不敢推诿懈怠。”
说罢,拜舞一番,返身而回。张伟脸上一阵失望,却也并不好如何斥责于他。明朝旧例如此,武将只管打仗,别的事情一概不许过问。想的多了,不但无功,反道有过。如同戚继光那样的大将名将很难再出,此亦是原因之一。
因见刘泽清欲出列说话,张伟便向他笑道:“此便是原山东总兵刘将军么?”
刘泽清不提防张伟居然先向他说话,一时间慌了手脚,忙跪下答道:“臣之贱名竟然妄达天听,亵du陛下圣音,臣惶恐之极。”
“不必如此。听薛勇适才进来说,你对北上京师的那一番见解,很有道理。我听了很是欢喜,你既然知道需对满虏合围,一劳永逸,那么你且说说看,该当如何料理才是?”
刘泽清又碰一下头,方答道:“臣愚昧!臣的见解不过于此,只知道不可放纵东虏回到辽东,至于具体该当如何,臣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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