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中胜过我的俊彦数不胜数,很多人只是没有遇到机会而已。”
“此话在理。”李清照深有同感点着头,才想起了刚刚的讨论。“哎,扯远了,震哥儿你还未把话说完呢?”
理理思路,岳震颇为严肃的侃侃而谈。“阿姨您方才也说过,诗词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境,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清照见震哥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哪像半大后生,活脱一个阅历丰富的哲人,更加凭添了几分惜爱。不想打断他,便含笑点头用眼神鼓励着。
“纵览阿姨的诗词作品,可以说泾渭分明。赵伯伯活着的时候,您的诗篇神采飞扬,哪怕是最让人销魂噬骨的相思,在您的笔下也显得婉约唯美,引人遐想翩翩。再看伯伯故去后您的诗句,哪一篇不是字句血泪,悲苦凄惨?晚辈觉着逝者去矣,生者还当勇敢的面对人生,赵伯伯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您这个样子啊。”
柔福躲在岳震的背后,轻轻的摇着他的衣袖示意情郎不要再说了。少女也隐约知道一些恩师坎坷的经历,就是怕触到老人的伤心之处,才从未敢提及。
李清照没想到这个平时人们遮遮掩掩的话题,震哥儿却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她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让她更奇怪的是,平常只要想到丈夫,自己不免就要悲从心起。今日不知怎么了,哀思好像被孩子的话语冲淡了许多,女诗人没有觉着特别的难受。
“呵呵··”李清照惊奇的发觉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原来震哥儿是想劝阿姨放开怀抱,好乖的孩子。老身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当然明白你说的这番道理,无奈人非草木,哪能说不想就不想呢?听柔福讲震哥儿你智计百出,能否告知阿姨该怎样排解。”
这一问还真让岳震不好作答,新时代的女性若失去了伴侣,还有工作、孩子、朋友等等都要去兼顾,很容易在繁忙的生活中走出阴影。
可这个年代,文化生活如此的贫乏,每当夜深人静时女诗人与一盏孤灯为伴,她能不想起曾经恩爱情深朝夕相伴的丈夫?。
‘唉!’岳震心中长叹一声,人生不怕悲惨坎坷,怕只怕前后境遇的落差太大。想想李清照出自书香门第,青少年时又才情飞扬,走到哪里不被人捧着宠着。后来嫁了个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可以说日子过的比蜜还甜。蓦然间爱人撒手西去,她从天堂跌落地狱,换作谁也不容易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现实!岳震一道灵光闪过。
“易安阿姨,生在这乱世之中,遭遇凄惨者何止千万,那些贩夫走卒的孤儿寡母,痛失亲人不说,还要为生计去奔波。您想呀···”
李清照摆摆手打断了他,“震哥儿,不用再说了。比起她们老身要幸运的多,至少也算衣食无忧。可是···”
诗人顿觉无话可说,一切的道理自己都很明白,为何却总是解不开心中的结呢?。
房间里安静下来,岳震暗自思索道,能让孤傲的老人把心扉启开稍许的缝隙,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要想让女诗人彻底的转变观念,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不过以她的智慧和心胸,想通这些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阿姨您也不用刻意的放在心上,也许一件事、一句话或者清晨的一轮旭日就能让您豁然开朗。现在晚辈正式邀请您没事就来铺子里坐坐,晚辈有好多的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呢?”
柔福连忙帮腔道:“对呀,对呀。以后震哥铺子里还要仰仗您坐镇哩。”
李清照也暂时撇开那些恼人的思绪,微笑点头说:“老身已经答应过飞卿兄弟,自然不能翻悔喽。阿姨看是你个小妮子想着震哥儿,却要扯上我作虎皮。呵呵呵···”
少女羞红了脸庞腻在女诗人的身上撒娇不依,“恩师,您取笑人家···”
爱怜的摩挲着少女的发鬓,一手拉过岳震的手,李清照欣然讲到:“你们两个都是阿姨的乖孩子,茫茫人海,擦肩而过的人何其多也,千万要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缘份。”说着话就将二小的手合在一起,慈爱的祝福之情溢于言表。
柔福心中塞满了柔情蜜意,没有注意到岳震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
时间过的真快,三人又闲话了一阵便到了晚饭时分,李清照推辞了岳震几人留她吃饭的邀请。柔福虽想多呆一会,却又面皮薄的很,只好与恩师相随踏上了归程。
岳震和张、禄两位伯伯一起吃过饭后,顿觉眼皮发沉,阵阵困意袭来,这才想起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可二老摆出一付有事商量的架式,他只好强打着精神,跟着两位老伯回到房间。
张飞卿开门见山的说道:“《将军饮马图》已算尘埃落定,今个骆胖子把所有的画款已经付清。按理说咱们现在该用这笔款子筹集军粮了,可眼下粮价每天都在降,老朽的意思还是看看再说。”
禄伯虽说也很疲倦,但老人家的精神却显得很亢奋,接着补充说:“还有就是咱们铺子,总是这样占着人家的铺面,用着人家的字号,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粮食的事情,岳震早已放下心来,手里捏着黄澄澄的金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心里窃笑道,以前也曾讥讽过买涨不买跌的消费心理,现在轮到自己头上还不是一样?。
而禄伯说到铺面,他觉得这确实是个急待解决的问题。
晏彪众人不久就要在金人的占领区活动起来,肯定会有大量的情报消息传递回来,像现在这样紧邻着冲索多吉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可是想在临安这样的商业大都市里,找一个理想的商铺谈何容易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