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岳家,对不起,是我们···”
温热的泪水,呜咽的自责,让岳震渐渐冷静下来。他挣脱柔福的怀抱,抬起手轻轻的给她拭去眼泪。
“不关你的事,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是我混蛋,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你好好保重,震哥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
奔涌的泪水怎能轻易擦去?泪眼婆娑的柔福看他转身要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震哥等等,岳帅昨晚从大理寺转押到城南的凤凰山庄,那里现在是招讨府总部,我很熟,有机会我带震哥去看看岳帅好吗?”
“好,其实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觉得时机合适就到岳府找我。最好是晚上,但是今晚不行。”
柔福松开他的袖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在心中暗暗祈祷。
傻哥哥,你要保重啊···
岳震回到家中错过了午饭,见他进门,拓跋月、布赤不免一阵手忙脚乱的给他热饭。一边吃,他一边道出整个上午的行程。
听说乌兰的兄弟姐妹千里来援,拓跋月、布赤四手紧握满脸的欢喜雀跃。若不是岳震一再叮嘱她们不能去探望,姐妹俩恐怕早就飞奔出去了。
吃过饭,岳震又去正院看望母亲和姐姐,盼了一上午的北望终于见到舅舅,喜出望外的黏在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下来。舅甥两个就去逗弄小岳珂,听着两个孩子的阵阵笑声,他沉重的心事也不觉开朗了许多。
焦急的等待中,夜幕终于降临,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早早休息,岳震独自来到后院的水井旁,等着他那个久违的兄弟。
月暗星疏,淡淡的身影投射在井台上,他坐在井边看着井底半明半暗的水面,看着宁静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不禁有些恍惚。岁月如梭,想想他们在布哈峻分手的情景,宛若昨日,时间却已过去整整两年,让他倍感惭愧的是,两年的岁月他很少想起这个兄弟,而这个兄弟却为了他,过了整整两年隐姓埋名的日子。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心头一热却有微微失望,他听出来这是妻子的声音,未等他站起来回身,厚实的斗篷已经落在背上。
“夫君,更深露重,小心着凉。”
握着从后面伸过来的手,让妻子舒服的趴在他背上,岳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想到了柔福,想到了她的泪水。愧疚,自责,还有一些迷惑纷至沓来,明知道怀疑柔福的动机是一种罪恶,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想,假如我的父亲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臣,柔福还会这样帮助我们吗?
“我走了,不打扰你了···”能与丈夫依偎短短的片刻,拓跋月就已心满意足,她抽出手转身离去。
“月亮,不用等我你先睡吧,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哦,用不用把刀拿过来?”
“不用,呵呵,我们不是出去杀人,安心睡吧。”
“那,夫君小心啊···”
爱妻远去,凄冷的小院重归寂静,岳震的心事却无法安宁。刽子手已经撩开屠刀上的遮羞布,千古奇冤也仿佛一个无法破解的诅咒,可是他至今却不能想出一个完整的计划,一团混乱毫无头绪。
“阁下是在等我吗?”
岳震猛然起身回头,他还记得这句话,记得当年也是在这座城市里,因为这一句话,他们才开始了曲折离奇的交集。
“铣哥!”
“小岳!”
兄弟把臂对望,宗铣一如当年清瘦挺拔,嘴角上还是那般淡淡的笑意。“两年来,我每天都在祷告,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可你是对的。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在两年前就看到了未来?”
“我说这是我们岳家的必然,铣哥你愿意相信吗?”
宗铣见他含糊其辞,也无意继续追问,拉着他坐回井台上。“说这些毫无意义,我来是要告诉你,幸不辱命,哥哥我已经成了秦桧身边的亲信。”
“哦,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呵呵···”
“呵呵,草民秦大宗,开封人氏,流落江湖十余载,幸亏秦大人仗义相助,如今是秦府护院总教头。”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一直笑到前仰后合才从重逢的喜悦中抽离,两张笑脸也都慢慢变成苦笑,最终谁也再笑不出来。
岳震的脸色率先阴沉下来。“铣哥,我没想到你能离秦桧这么近,好!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干掉秦桧!不杀这个大奸臣,小弟实在难平心头之恨!”
“不可,万万不可!”没想到宗铣连连摇头,叹息道:“唉,早知今日,两年前刚刚接近他的时候,就应该一刀干掉这个祸根,也就没有现在的悔之晚矣。眼下他是你老爸一案的监审,朝廷也知道你已进京,如果他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能脱得了干系?只会给你老爸的罪状里再加上一条。再说,你杀了他有什么用?大宋朝有的是官吏继续下去,此时杀他百害而无一利,只能逼迫朝廷对你们岳家提早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