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百人以上,都很难做到全灭数十名西蚩骑兵。”
“怕就怕不是劫匪干的。。。”犹豫了一下,追日道:“经查实,事发当日,康州城内发生过混乱,当时有人高喊铁血镇来了。康州守军吓得闭门自保,才导致了郊外之战,守军竟然没有参与其后的事情。事后才发现车队被掳,而赤风婉则于第二天重新出现在康州城,只是这一次,她终于表明了身份。然后由康州城守派人一路护送。”
严真平点点头表示明白:“事有蹊跷,但事关赤帝之女,不要轻易过问的好,就让朝里的人去头疼吧,我们的任务是保住中部四省不乱就够了。”
“听大人的口气,对中部目前的格局似乎有些担心呢。”
“不担心那是假的。”严真平断然道。
作为一名文官,严真平对军事的理解有限,但正因为如此,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却更可以超脱将军们狭隘的目光,上升到更高层次的角度。
如今,惊虹内地各部动乱纷争不休,大量的乱民正在冲击着这个国家的统治基础,使国家消耗日益增加,国力迅速衰竭。浅水清和他的铁血镇,就象是进入人身体中的某种病毒,它的真正作用不是杀死这个人,而是破坏它们的免疫系统,使得人体各部位功能紊乱,无法自治。倘若说一开始只是一场感冒病毒,那么平阳大战就是导致这场感冒病毒迅速升级的催化剂,三次围剿无功,反而使惊虹自身的抵抗力受到极大破坏,如今感冒病毒升了级,当初埋下的祸根正在被一一引发,已经把一场小感冒引发成了肺炎。
在这种情况下,惊虹这个庞然巨人正每天都在咳血,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长此以往,迟早消亡。
浅水清制造的两股风暴,如今正在惊虹各地如火如荼地上演,且如野火春风,愈刮愈烈,在这种情况下,乱局与战局纠合在一起,惊虹人已经很难再集中全力对付铁血镇了。
前些日子,寒风关的孤正帆提出了全面断草,但是受到了益子谦为首的朝中老臣的坚决反对。做为政客,他们深明全面断草的后果,惊虹人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太重,大到惊虹人无法承担这份后果。
在先治乱还是先对付铁血镇这个问题面前,惊虹人再次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以文臣为首的官员们,主张先治理乱局,再对付铁血镇,毕竟相比国家根本,铁血镇算不上什么。
武将们则认为,只要浅水清一天还在惊虹的土地上,就迟早会为惊虹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必须先干掉它。治病要治根,浅水清这个病根不除掉,惊虹乱局好不了。
亦正因此,中部时局的相对稳定性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特别扎眼,梁丘旭甚至亲自来书,询问严真平对铁血镇和治乱的看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严真平始终未作出回答。
“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何要如此烦忧,尽管浅水清目前连战连胜,但是铁血镇目前也损伤惨重,如今兵力已经只有当初的一半,其中还有许多残疾和负伤,战力更是连一半都不到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第四次围剿我们就能将对方杀得全军尽没。”这刻面对严真平的忧虑,追日道。
严真平苦笑:“我只是一个文官,不懂军事,所以对于能否顺利消灭铁血镇,不好多做评价,但是我知道铁血镇若如此容易被灭,那早就该灭了。追日,你可知当初铁血镇受困惊虹之日,我为何一闻此消息,就下令提高火云城全城警戒,不断增兵调粮,加强防御,建造烽火台?”
“自然是大人高瞻远瞩的原因。”
严真平摇了摇头:“不,我说过我不懂军事。但是有时候,政治和军事的道理是一体相通的。一个庞大的帝国,为什么需要一位君主?那是因为人天生就是需要领导的。没有统一而团结的领导层,则这个巨人再大也只是一副空壳罢了。。。。。。”
即使再腐朽无能的政府,也比没有政府要强得多,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真实。
而一个高效的指挥核心,肯定比一个庞大臃肿的政府机构要来得更加有优势。
当寞子欧从军事角度出发,看出铁血镇虽受困惊虹,但一来拥有速度优势,二来拥有不在自家国土上作战,不必顾及破坏战争会伤害本国子民,因此可以采用各种手段无所顾忌的两大优势时,严真平却从政治角度出发,看到浅水清的又一大优势--管理优势。
在惊虹,做为铁血镇督的浅水清,他说的话就是一言九鼎,他的命令颁布下去,不会有人有任何迟疑,在军队中拥有崇高威信的他,更可以让战士们随时赴死无怨无悔,因而才能接连创造出诸如一线天,摩云峰上的辉煌。象这样的辉煌,哪怕是换一个人来做,都未必能够成功。
拥有了绝对的统治权,身处异地不再受到上面人的任何节制,不必再有任何顾忌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这是浅水清的又一大优势。
浅水清的部队因此而变得行动高效,作战勇敢,远胜一般军队,高效率的指挥换来的是成功的必然,相比之下,惊虹统治阶层却显示出其大而无当的弊端。庞大的政府官僚体系,臃肿的管理机构,使得许多政治决策要经过天长日久的讨论与争议,苏南宇之败其实就是出于这种臃肿的官僚机构和无能的上层随意插手远方战事产生的可怕后果。
当铁血镇刚被困进惊虹时,由于大家都认为铁血镇死定了,因此在处理手段上并无太大差异,命令颁布得迅速而及时,但随着浅水清的日渐逍遥,一场场战争的失败,惊虹内部的思想矛盾开始加剧,内争不再仅限于民间,同时也出现在了上层。最明显的两点就是,先是有人提议放浅水清归国,高层出现了放弃战争的打算,接着是对先治乱还是先治铁血镇的看法出现巨大分歧,再就是孤正帆的断草之议引发的轩然大波和激烈争议,导致的后果就是在第三次围剿全面失败后到现在,惊虹人仍无法拿出有效的第四次围剿作战方案。
对战事的不耐烦心理,对国内乱局的有心无力,对未来战争的不看好,国外形势的急剧恶化,使得很多人越来越对这场战争不抱信心,而严真平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从当初铁血镇进入惊虹,严真平通过浅水清高效的指挥优势和其以前的辉煌战绩来确信铁血镇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到现在浅水清发起的反击导致的全国乱局,使得这位以谨慎和未雨绸缪获得高升的总督大人越发确定,未来的日子里,铁血镇将更加难以对付。在度过了漫长的大半年的被人追杀,被人围剿,被人堵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悲惨生涯后,铁血镇正在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光明,而惊虹的前途,则开始变得黯淡无光。
此时,他甚至可以断言,就算有一天,惊虹人干掉了铁血镇,但是不久的将来,却将再无力对抗天风人的大军入侵。
想到这,他叹口气道:“赤风婉嫁进来了,是托浅水清的福,但是浅水清却还没有死。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日子里,惊虹将注定不再属于惊虹人自己,不是成为天风帝国的一部分,就是沦为草原异族的奴隶。陛下托重任于我,但是我却无力回天。很多时候,你能看到未来,却未必能改变未来。因为我们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我们已经快要走到那一步了。”
说到这,严真平背手道:“如果说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的话,我倾向于。。。。。。立刻放铁血镇归国,然后交出赤风婉,全面向天风帝国求和,认天风为宗主国,我惊虹从此只称王,不称帝,甘为属国年年纳贡。如此,则可保天下太平,惊虹无忧。”
追日大惊:“大人!”
严真平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此议不可提,否则,陛下必定会要了我的脑袋,所以,我惊虹亡局已定。”
这句话,如暮鼓晨钟,重重敲在追日的头上,他呆呆地看着严真平,然后是外面的仆人叫道:“大人,有个叫诡八尺的小男孩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