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凛冽的北风仿佛从天际咆哮而来,似眨眼不过的光景,天已由晴转阴,银灰色的云层笼罩在王府上空。浓厚的云块奔腾驰骋着,相互撞击着,挤落出无数莹白的雪,纷纷扬扬的飘洒而下。转瞬,又是一场暴风雪来袭。
这数九寒冬的天,尤其是在北方,晌午还有冬日普照,这会儿却说翻脸就翻脸,不过刚进申时就已是天色黑沉、风雪肆虐,看来真不是甚好兆头。
仪华心神不宁的从上位起身,手捂着一只平金小手炉走到窗台前,单手推开紧闭的窗扉。霎时,一股寒流以无法阻挡之势直兜进来,激得仪华神经为之一震,亦吹淡了一室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蹬蹬蹬,又急又重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又是什么事?
仪华心中一沉,面色凝重的回过身,就见一个穿着雪青色马甲的婢女又端了一盆血水从里屋慌忙的跑出来。
毛毛躁躁的看着惹人心烦,她不由紧拧起黛眉,板脸欲呵斥几句,却见厚重的门帘一掀,稳婆猫腰从里面出来,仪华忙迈步上前另问道:“蓉妹妹她怎么样了?情况可有好转?”
“咚”重重一声磕响,稳婆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仪华的面前,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奴婢无能啊!蓉夫人肚子里的小王子是保不住了……就是用了良医大人们开过来的药,下身还是见血不止……呜呜……”
这句话一出,静寂的屋室内气氛陡然凝滞如冰,众人面色却精彩纷呈、急剧变化。
惊愕一瞬,仪华已经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朱棣的一位次妃四位夫人,又低下头,卷翘的睫毛垂了下来,让人看不出什么神色。暗中,脑子却开始飞速的转动,分析着王蓉儿落胎对自己的利弊。
在王府后*宫中,一切的身份地位、权势尊荣皆来自于它的主宰——朱棣。而她要的是获得权势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首要就需在燕王府站住脚,成为名正言顺的燕王妃。然,朱棣心里看不起她的身份,又对她无一丝好感。如此,转变朱棣对她的印象便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可是现在王蓉儿有落胎之危,一旦朱棣回来发现孩子没了,岂不是让他对自己的厌恶更深一层,毕竟是她在打理府内务,难免朱棣会有所迁怒。至于王蓉儿极有可能诞下王子,威胁到她与朱高炽的地位,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对!王蓉儿现在一定不能有事,拖也得拖到朱棣回府以后!
心念一定,仪华蓦然抬头,指着跪下一地的王良医等人,厉声说道:“从王氏传出喜脉以来,一直由你等照料。尤其是你,王良医!昨日还向本王妃禀过王氏无恙!今日她却大危,你、还有你们该当何罪!”
王良医等人被仪华的气势吓怔住,哆哆嗦嗦半天才道:“蓉夫人身子羸弱,今儿又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会造成滑胎又是有迹可循,所以……”说着,声音不经低弱了下去。
完全是推卸责任!仪华冷冷一哼。
这一哼却唤醒了王雅茹,她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了无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哀愁,嘤嘤啜泣道:“大过年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王妃,蓉儿妹妹她怎就遭了这大的罪。王良医你们再看看,想想办法……“
王惠儿从椅上站起身,一面掩袖哭泣,一面走到王雅茹的身旁劝慰道:“茹妃娘娘,蓉妹妹她小王子保不住,固然可惜。但她还年轻,将来还是会有孩子的。娘娘您还是莫过伤心。”
王雅茹如何,她不知!王惠儿惺惺作态她却是看得出!
仪华带着些微嫌忌的移开目光,扫过面露哀戚之色却默不作声的剩下李映红、郭软玉、李小婉三人,心里又是冰冷一笑,便转头不再看这群女人一眼,只对着王良医等人下命道:“世事无绝对!你们一定得给我想出办法,保王氏平安,否则……”
不必多言,跪地的良医们已明白其中含义,一个个登时骇得险些瘫坐在地上,还是王良医最为镇定,勉强禀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药方是一剂猛药,稍有不测,可能连蓉夫人也会折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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