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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自己起身跪直了身子,朝李父李母都叩头道:“若二老不嫌弃,日后将秦亦当做儿子也罢,当做媳妇也好……”
“你滚远些,别这么不要脸了,你是不是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还儿子也行,媳妇也好,你真是腆着脸能说得出来,我用不着你来假好心。现在铮儿没了,你是愿意做你的官,还是愿意做你的皇妃,你都自便去吧,离我家远远的,就是我阿弥陀佛了。你若是嫌我们知道你的秘密,你若要灭口,我便也下去陪我那可怜的铮儿……”李母根本不给秦亦把话说完的机会,就一叠声地骂,随后又抱着那陶罐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儿,你就为了这么个狠心攀高枝儿的女人,白白的丢了命不说,还被人抹了一身的黑,最后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娘替你不值啊,我的儿……”
秦亦跪在地上,默默地低头流泪,也不为自己辩解,任由李母哭够了便对着她打骂几下,而后再哭。李父只拧眉坐在一旁,连抬眼看秦亦都不看,似乎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充耳不闻。
也不知跪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似乎都开始泛白,李母终于哭累了,骂累了,伏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秦亦跪着也有些摇摇晃晃,似要坚持不住的模样。
李父忽然开口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我知道此事不能怪你,铮儿是我儿子,我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我虽然不信他会里通敌国,但那日他认罪我却也是在当场的,我便也跟你说一句,那绝不是屈打成招的,所以你也莫要埋怨陛下。”
“伯父,我……”秦亦刚一开口,就被李父摆手堵了回去。
“天下无不是的君王,我李家世世代代为将,无论是口口相传,还是随笔记载里,为国尽忠丧命的先祖,并不仅仅都是在战场,却也一样为我们李氏子孙所尊敬,因为他们或是为了国之大义而死,或是自己一死可以避免更大的悲剧发生,我想,铮儿也许会是后者。”李父端起桌上酒盏,也不管酒水早已经冰冷便一饮而尽,“自他从边关回京,我就没见过他的面,所以我也没办法问到实情。但我只想告诉你,当时他确是自愿伏罪,我李家的儿郎,宁死不折,我想能让他宁可背负通敌罪名而从容赴死,定然因为他的死于国于民有大益处的。”
秦亦听着李父的话,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到底是什么为国为民的高尚理由,能值得李铮连只言片语都不肯留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争取见到自己,便这样离开。她刚想再开口说话,却又被李父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你跟铮儿两情相悦,跟他私定终身,便想替他守一辈子,替他尽孝。我很高兴看到铮儿喜欢的人这样专情,但是我们李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你只是铮儿的心上人,你不是我们李家的媳妇,所以你请回吧,以后也莫要再来了。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还是有一大家子人要看顾,我这老头子虽然有时候犯浑,但什么人是不该招惹的,是招惹不起的,这我还是明白的,所以,秦大人,请您莫要再来为难我们李家了。”
李父说完,竟起身来给秦亦行礼,秦亦膝行几步上前扶起老爷子,哭着说:“秦亦明白了,您只让我跟他道个别,我日后定然不会再来烦扰伯父伯母。”
李父微微点头,自己背手站到一旁,看着秦亦对李铮的骨坛子磕了几个头,也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便直接开口送客道:“秦大人与犬子同僚一场,有这份心前来祭拜,老夫甚为感激,不过现下已近天明,秦大人还是保重身体为好,请回吧!”
秦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扶起来,怎么走出李家大门的,她站在门口依着门柱痛哭失声,虽然以往二人并不常聚在一起,但不管自己是累了、厌了、还是伤心、担心,总是知道还有个人不嫌弃自己,可以给自己依靠,所以心里总是踏实的,但是如今,什么都没了,心里所有的踏实,都随着呼啸的秋风不知飘向何处,只留下空荡荡的一颗心,不知道天大地大之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见她哭了许久,宫里跟出来的内官上前道:“秦大人,这里风大露重,您千万注意身子,万岁爷对咱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切以您的身子为重,您若是祭拜过了,咱们即刻便回宫去吧。”
“我有自己的府邸,为何要同你回宫。”秦亦有气无力地斥道。
“这个,秦大人,您莫要为难小人,小的从宫里将您送出来,自然也要好生地送回去才是,您若是想回府,等身子大好了,回过万岁爷自然便送您回去。”
秦亦扭头看向天边一跃而出的太阳,虽然明亮却让她感不到一丝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