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二一 启航

他的身体被空虚所笼罩……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有的，只是视网膜中所映照着的景色。那个……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杨——枫——桦。

    巨蛇移动了，硕大的尾部只是一晃，林玲就再也站不住脚，掉下来。它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明确过，就算林玲只是落在它的身旁，它也没有去管，而是冲向汉森躺着的地方。两根触手一放，将杨枫桦与汉森，整个的圈了起来……

    乔烈激动着……他想冲出去，却被众人拉住，眼睁睁的望着巨蛇扑向那个保护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朋友。四周的人群中也发出一丝微微的痛哭，却还是拉着这最后一批幸存者踏上船，去结束那最后的一段旅程……

    汉森仰望着杨枫桦，视线模糊，嘴角流血。但他的意思却十分清楚，也十分清楚自己目前所在的处境。身体受伤了……但比起身体的伤痛更可怕的是，巨蛇的那张巨口……

    “救……救……我……”

    吐出血沫，汉森伸出已经扭曲变形的手掌，伸向杨枫桦。

    “我……不想……死……救……救我……”

    死，没人喜欢死。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走完这一生。就算是一个敢于冒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也绝不会希望死。只要，有“生”的可能，就没有人原意死……

    杨枫桦冷冷注视着汉森，那张紧闭的嘴，轻轻的打开——

    “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你。”

    巨蛇在吐着信子，挑选最好的攻击角度。汉森的双目涣散着，那只伸出的手，抓住了杨枫桦的脚脖子……

    “救……我……求求……你……”

    “枫桦！快点救他！我求求你……快点救他啊——！！！”跌下蛇背的林玲跑进，她的眼中已经布满泪水，面对眼前这个杀了自己最重要之人的“东西”，她恳求着，祈祷着。希望这一切只是梦，眼前的这个“东西”，依旧是那个会舍身救助任何人的森林……

    杨枫桦，仍旧站着。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有的，就只是空洞，与虚无。

    “回答我，人类。身为一个与你完全不同存在的我，身为一个没有生命，被创造出来就只有杀戮的我，凭什么来救你。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你能告诉我，除了挥动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之外，我还能做什么？我还可以去做什么？”

    “也许，你会说我可以救你，可以保护你……但对我来说，不管是用任何的理由，我所能做的……都是让这双手染满鲜血。我……讨厌这样……憎恨这样。我不想杀了……可你们却一直在逼着我杀。杀人……杀怪物……杀丧尸。杀……杀，杀……我只是一个兵器……生化兵器。我不存在，也不拥有。我的过去和未来都没有丝毫的真实。你……能理解吗？”

    巨蛇的头，开始下仰。杨枫桦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让林玲的泪水布满眼眶。她无力的跪了下来，被两个人拉回船……她的心，已经彻底破碎了……

    汉森的手缓缓垂下，内脏破裂，内出血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但不管再怎么的无力，那只手，也依然抓着杨枫桦的脚，祈求着生的时刻……

    “我是谁？”

    巨蛇扑下……

    “我是……C原始体。”

    轰的一声，死亡的丧钟敲响了最后一声。汉森的身体被完全笼罩在巨蛇的口中……

    船，渐渐驶远了……空气中，传来些许的哭声。被海浪掩盖，在到达岸上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

    巨蛇昂起头，返回小镇中寻找着下一顿美餐。杨枫桦的脚脖子上，留下了一只被巨蛇硬生生扯断的手臂。断口处，滴滴的鲜血小溪一般，沿着肌肉和骨骼的纹路滴下。滴进那些泥地里，被大地所吸收，永远永远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