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十年前,欧阳就辞了官,一家人回渤海郡,过上了悠闲的田园生活。水幽寒转过脸,看身前铺着席子,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正在赶围棋做戏。奶娘则是坐在那小男孩身后,眯着眼睛,是不是摩挲下小男孩的头。奶娘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不过身板还硬朗,这些年调养下来,比同龄的人看着就年轻。一家人都当老祖宗似地供着她,她却不肯什么都不做地养老,最喜欢的还是帮着水幽寒照看这些儿孙。
那大些的男孩已经有七八岁,是欧阳家的老四。他二哥跟着大哥在西北玉门关,三个则跟了上官叔公和叔婆学本事,他因为年纪还小,只跟着父亲念书学医。小些的男孩却还不到三岁,两个男孩相差四岁,却是两个辈份。
年纪小的男孩眼见着要输了,就水汪汪地看着对面大些的男孩,可怜巴巴地叫:“小叔……”
那大些的男孩咧嘴一笑,似乎让那小男孩放心,随即摆了枚棋子上去,胜负立现。
小男孩一张小脸皱成个包子,两只大眼更加水汪汪。大男孩伸过手来,捏捏小男孩粉嫩的包子脸,“宝儿,男子汉要输的起,你要是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小包子眨巴眨巴眼,果然没哭,不过却转过头去,挨到头发花白的奶娘怀里,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太姥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又瞟一瞟那大男孩,“小叔他……”小男孩没有接下去说,不过那委屈的小眼神,更胜过千言万语。
“小四子,你又趁我没注意,就欺负宝儿了吧。等我告诉你娘,今年北面要送小马驹过来,你要的啥汗血马,到时候没你的份。”
这下说到小四子的痛处,小四子方才的笑脸,一下变成苦瓜脸。宝儿得意地看了看自家小叔,还轻轻地哼了一声,那意思说,叫你不让着我,这下吃亏了吧。
小四子忙将苦瓜脸转成弥勒佛那一张笑脸,将怀里的蝈蝈笼子蛐蛐罐子一股脑塞给小侄子,又把棋盘胡噜了重新摆上棋子。
“姥姥,我没欺负宝儿。您看,我好东西都给他了,宝儿,来,小叔陪你下棋,让你赢,次次都让你赢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奶娘颇为满意。宝儿得意地小眼神都要飞起来,这个小叔老爱捉弄他,可是只要太姥姥出面,小叔就没辙。宝儿虽然得意,也懂得适可而止,真的惹恼了小叔不再带他玩,他也要郁闷的。这么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又热热闹闹玩起来。水幽寒看着这祖孙三人每日都要上演的套路,也在心里笑了起来。
晚上,哄睡了宝贝闺女,欧阳和水幽寒拆看各处来的信件,然后躺在床上闲话家常。
“阿宣家也添了个闺女,明天备份厚礼送过去,他这些年,实在不容易。”欧阳道。
水幽寒点头。那一年,太后薨逝,赵家烟消云散,但是王家也没捞到好处。首先是宫里,皇帝对于王嫣然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洞若观火。而王赵两家对证时,也扯出不少王家的旧事。王郡守就是再清正廉明,这官场上很多事情还是撇清不了。最后,王郡守辞官,带着新娶的小妾去了江南。皇帝欣赏王宣的才华,王宣继续留在翰林院任职。后宫里,楚婉君被封为贵妃,赵修容和王嫣然都搬到楚婉君的宫里侍奉楚贵妃。私下里,皇帝亲自发话,楚婉君能活多久,赵王二人就能活多久。赵修容很快就得病去世了,王嫣然活了下来。后来楚婉君也去世,王宣请了水幽寒,一起向皇帝求情。大家都知道楚婉君的性子,王嫣然这些年过的如何自不必说。皇帝便让王嫣然活了下来,继续住在楚贵妃宫里。
“老侯爷那边又送了礼来,皇帝也有赏赐下来。小寒,你说,要不要让宝儿认下侯爷?”
自从楚家出事,楚侯爷总共两个儿子,楚征被毒死,楚熙也不知所踪,楚婉君则是中毒后熬了几年也过世了。楚侯爷一生为国家出生入死,结果家事如此凄凉,启宗皇帝也十分体恤,层层封赏加恩,只是这都不能让老侯爷开怀。老侯爷几次三番要认回麒儿,不过麒儿始终不忘欧阳的养育之恩,就连启宗皇帝出面,也没有答应。老侯爷知道楚家亏欠麒儿甚多,自然不能强求,也知道麒儿心志坚定,虽然不死心,也无可奈何。后来麒儿娶妻生了宝儿,现在麒儿的娘子龙氏又怀了身孕,老侯爷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想要将宝儿认回去,启宗皇帝也再三致意欧阳和水幽寒,还多次和麒儿说和。
想起这些年楚侯爷对麒儿的关照,还有对她和欧阳的低声下气,又想起麒儿说过的疤脸人曾冒死救了他性命,水幽寒也有点心软。
水幽寒叹了口气,“让麒儿自己决定吧。如今他的功勋足够封妻荫子,也不怕那起子小人说三道四,楚侯爷,哎,也确实晚景凄凉。”
“宫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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