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三两重?”裴霞喜滋滋的,“这孩子真壮实。”
她小心地将孩子放到婴儿车里,有仔细询问医生该怎么照顾初生婴儿的事情。
这孩子生得很健康,处处讨人喜欢。他的爷爷奶奶也赶了过来,如今这一个做外婆的、一个做奶奶的两位长辈相互之间话题不断,投缘得很。
苏凌杰坐在秦云婷的病床边悉心照料她,那一言一行,真是百般温柔。
秦云志也凑到前面去逗弄小侄子,这小家伙虽然还不大会配合,但哭得最是中气十足,也算一大亮点。
“爸,我出去一下,就回来。”秦秣跟秦沛祥打了个招呼,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
她深吸一口气,又拨打方澈的电话,还是得到提示:对方已关机。
秦秣的心情越发复杂,大姐生了孩子,她当然想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方澈知晓。不过除开这些,她喜悦之余,又是有些惶惑不安的。
生命如此美好,生命也将因为下一代的延续而完整。但若是要她去承担一个母亲的所有,尽管她早在选择方澈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却仍然是不自主地有些退缩。
秦秣素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生儿育女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太过艰难。越是如此,她越想听闻到方澈的音信,不是想听他的意见,只是想要再切实地给自己一点勇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出的机械声音让秦秣没来由烦闷,她重重地掐断电话,将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里。
四下一看,原来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邵南大道。
路面青灰色,两边的行道树四季常青,只是那树干上刷着白石灰,看起来有些憨态。
她走到身边公交站牌的雨篷下,想起那一个雷雨狂作的下午,小土狗斑斑躺倒在路面上,她冲过去想要将它抱开,却差点被直线开来的一辆汽车撞上——她当然没有被撞上,因为方澈推开了她,替她受了一回罪。
那小子在少年时候倒是挺有几分侠义心肠,虽然看起来别扭,但他只是习惯隐藏自己的好心肠,生怕别人觉得他不够男人罢了。
当然,够不够男子汉,其实跟心肠是软是硬没有什么关系,大丈夫俯仰无愧,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懂,只是未必做得到。他们都是小人物,没有为天下济世的伟大情操,他们都在自己的那条路上平平稳稳地走着,不求波澜,只求安康喜乐。与人无害,也于己无害。
秦秣心绪稍定,觉得自己在这无形中,便又多了点勇气。勇气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别人能给的。人最最难过的,始终是自己那一关。
她从邵南大道转到求学路,又想起卫海曾在这里当众向陈燕珊表白,而表达心意的礼物,竟然只是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这能成为多少年的笑料?”她喃喃自语,脸上带着自然而柔和的笑意,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再想到千年前的那个汴梁,以及汴梁城中的咏霜了。
她依然是她,只是她已经有了新生。
秦秣忽然加快脚步,带起一阵风,直往市三中的后山跑去。
她绕过学校的长围墙,几乎是奔跑着爬上了山坡。她的心脏在胸腔中火热地跳动,迎着寒风都仿佛要煨出一团火苗来。
跑到当初那棵柿子树下,那高高的老树枝叶有些光秃,但树干依旧笔直高挺。
秦秣在小土坡旁蹲下身子,略一犹豫又觉得自己好笑得很:“没有铲子,我难道用手挖?”
就算她很想挖开这块土地看看当初埋下的那坛酒是否还安好,但也不至于自虐到用手指去挖土。冬天的邵城很是干燥,山上的泥土有些坚硬,就算是用小铲子,她都不一定挖得动。
她站起身,四处看去,这山还是原来那座山,景色一点都没变,可惜方澈不在身边。
“方澈——!”她忽然将双手拢到嘴边做喇叭状,高声喊了起来。
因为四野无人,所以她叫得毫无顾忌。反正她的声音再大都大不到哪里去,而这小山包矮矮的,也不可能把她的声音传得有多远。
“秣秣,”方澈轻笑道:“你不用喊这么大声,我还没到老得耳聋的时候。”
秦秣视线左转,山路上只有草木,哪里有方澈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幻听,连忙又再顺势往后转,终于看到方澈就站在那柿子树边上,眼睛里含着笑意,模样清清朗朗,半点未变。
“你……”秦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见方澈从小土坡上纵身下来。
他一把抱住了秦秣,带着她转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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