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回】
无论什麽时候,上海就如同一个女人。
后世的上海雍容华贵,气派万千,一副贵妇模样,便如同一个来自世家豪族的美艳女子,俏生生的站在流光溢彩的滩头。
而这个时候的上海。
刚刚,她的母亲中国才张开了眼睛打开了家门。这个好奇的,顽皮的女儿家,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了门。身上那浓郁的泥土气息还没有消除,外来的新鲜的,和家里完全不一样的一切风流,就涌进了她的心底。
她忙着装扮了起来。
艳丽的洋装穿上了身,但是,那青色的布底子还是从衣衫的一角露了出来。
姣好的面容上,不由的有了点羞涩和茫然不知所措。
………………………….
刚刚经历了风波,不得不落魄南下的黎元洪,一路走来,见着听着中原大地上的民不聊生。而上海,上海的夜晚,让他震惊了。
美丽,却又有着……….
处处的霓虹灯光照耀着整个夜空,便如同白昼般的,偏偏还多出了份说不出的妖娆。
那是上海的夜空。
低头。
霓虹的角落里,却是黑暗的弄堂,弯曲的石板路,街角缩着几个衣着褴褛的穷苦人,甚至,黎元洪都能够看他们眼睛里那种狠狠的光芒。因为,他们的不远处,就是热气腾腾的摊子。
小吃的香味弥漫着,水雾锁着街道,摊主们的哟喝声此起彼伏,客人们咋咋呼呼的喊着,几个妖艳的女子在吃吃的笑着。
黎元洪呆呆的看了半天。
一声长叹。
“大总统是叹这世道,空空的繁华么?”
黎元洪不由的转头过来,有点吃惊的看着前面的年轻人,杜月笙。
饶汉祥暗自打量着杜月笙。下午,项城说的一切,已经让他折服。现在,他终于近距离的观察到他了。
看他没有说话,杜月笙洒脱的一笑:“再好,也抵挡不住洋人一颗炮弹,十里洋场就成地狱了。假的。假的。”
“是啊。”黎元洪想说什么,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堂堂一国总统的称呼,却靠了这面前的年轻人保护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月笙很敏感的。
一刹那,就感觉到了他的难堪。
微微沉吟了下,这话已经说了,就是转也要转的自然。边上饶汉祥忽然说道:“会好的,大乱之后必定大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杜月笙听了这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话………”
“这是旧时的一首诗里………”
饶汉祥知道他出身穷苦,未必读书的,怕他闹笑话,忙要点出来。杜月笙却开了口:“大总统,秘书长。这个话啊,说的妙。说的,哼哼。”
他哼哼两声,把黎元洪逗弄的笑了起来:“怎么叫哼哼?”
看了他一眼,杜月笙摇摇头:“兴亡都是百姓苦,难怪如今天下这样,洋人这样,百姓原来是知道如何也是苦,不如麻木不仁。”
饶汉祥和黎元洪面面相觑着。
被他说的动容了。
“杜先生好见识。”饶汉祥正色起来。
杜月笙呵呵了下:“金荣哥在那边准备着,月生这才有幸和大总统还有秘书长一个车子的。冒失的说了几句,还请大总统秘书长海涵。”
“不,不。你不简单的。”黎元洪闷声赞道。
“哪里,哪里。到了。到了。”正说话的时候,杜月笙看到了黄金荣一群人站了冷风里,忙叫道。
打断了话头。
黎元洪和饶汉祥两个人也不好继续说了,只好下了车。和一群人寒暄了起来。
………………………………………..
桌子上,气氛虽然融洽,却总有着点压抑。
黄金荣虽然挂着巡捕的牌子,却是个江湖人,这场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群所谓名流也是商贾为多。自古中国商不如官。人人在黎元洪面前都有点不自在。
饶汉祥是个趣人,杜月笙也洒脱。这才在桌子上带动了点气氛。
正闲扯着上海的些风流事情。
饶汉祥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杜先生,下午闲暇,就手书了一副对联,已经裱好了。来啊。送给杜先生。”
随即,一个人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两个卷轴。
杜月笙楞了,随即恍然了。他知道的,是什么,下午已经有人报给了他,而其实,在黎元洪饶汉祥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
屋子里的人忙赞叹了起来。
就是黎元洪也举起了杯子:“杜先生,我敬你一杯,汉祥可是轻易不动笔的。老朽也是轻易不敬酒的。”
就连黄金荣都有点羡慕了,直直的瞪着杜月笙和黎元洪。
只有卢莜嘉在下面撇撇嘴。少爷从来除了月生哥和他老子,天下就他最大了。何丰林粗人一个,埋头只知道吃。
卷轴,缓缓的打开了。
一群人的惊叹里。
果然,杜月笙看到了的,是那两行传流后世的对子。
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杜月笙刚刚一抱拳。
饶汉祥却趁了酒意,一摆手:“莫谢我。杜先生。下午和项城说的,这动笔,既是为你,也是为自己。我说也许你能够懂。你可明白?”
黎元洪也笑眯眯的看向了杜月笙。
黄金荣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他,这饶汉祥没头没尾的说这个,月生如何懂?不懂可就是卦相了,触那娘,这两个又打不得。
杜月笙也是一愣。
不由的看向了饶汉祥,饶汉祥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也带着鼓励。
饶汉祥是一代名人,也算是文采不凡了。杜月笙,只是个江湖人,一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杜月笙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
“是累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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