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良妃在树下坐了许久,直到她玛瑙碗里的蜜桃汁见了底,她才轻轻地道:“你有些同情婉贵嫔吗?”
我沉默地给她续上一碗,道:“说不上同情。只是有些为她悲哀,或许还有些心惊吧。”
良妃玩味地咀嚼着我的话,半晌方冷笑道:“你是说皇上薄情?”
我并不答话,等于默认了她的话。
良妃神色一变,道:“皇上这么做并没有错。你可知道,婉贵嫔从此不能进封,也就对别人没有了威胁,只要她安分守己,就可以过一些安静的日子。以婉贵嫔沉不住气的性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我闻言不禁默然,知道她说得不错,这样婉贵嫔总算能保住一条命,强胜日后鲁莽获罪丢命。
又想起了崇韬和良妃对提及余婕妤时的反应,忍不住问道:“那庆芳殿又是怎么回事?”
良妃笑了笑,眼神变得柔和婉约,她的思绪似乎飞到了很远很远,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好半天才悠悠地道:“你没见过余婕妤,她才是这个宫里当之无愧的三千宠爱于一身。那个时候,宫里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太微宫,也不是我的永和宫,而是庆芳殿。那个时候的庆芳殿,天天赏赐不断,访客不断,笙歌不断。皇上曾经为了她连续七天没有早朝过,满宫妃嫔包括两位皇后,谁曾经有过这样的殊荣?余婕妤不但绝色倾城,而且善歌多才,她清歌一曲,当真能绕梁三日,毕生难忘。如果光是这样,倒也只不过是个出众的宠妃。最难得的是她心地纯良,待人至诚,又并不争宠,反劝皇上六宫雨露均沾。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也逃不过这后宫的魔掌。”
我仿佛看见了那样一个不沾凡俗的女子,她在这个物欲横流,机关算尽的宫里是那么特别,轻颦浅笑间就轻易虏获了帝王的心。
我遥想片刻,又想起了现在那破败阴森的庆芳殿,心下更是难过。我叹了口气,收回心神,追问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良妃似乎也想起了那天的场景,眼神开始变得迷蒙,她端起面前的碗,把一碗蜜桃汁一饮而尽,长出了口气,才道:“也许像她这样出众得宠又毫无心机的女子,注定要做瞬息灿烂的烟花吧。前年,余婕妤怀了龙嗣,皇上已许下了生产后就封妃的承诺,一时之间,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就在余婕妤生产之时,却被人下了药,最后一尸两命。皇上最后抱着浑身血淋淋的母子俩在庆芳殿整整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就命人封了庆芳殿,吩咐上下人等谁也不许再提起此事,自己从此就再也没有动过真情。”
突然惊闻这些暴风骤雨般的旧事,我似被掐住了喉咙,紧张地喘不过气来。良久,我才低声道:“有没有找到凶手?”
良妃凤眼一眯,道:“自然没有。余婕妤中的毒叫做‘一丈红’,只要见了血必然不能幸免。这是一种慢性毒,平时察觉不出异样。女子生产必然流血,所以余婕妤根本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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