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算了,还是给你吃吧。师兄他们打你不乖,一会我帮你打回来。”
哪怕那时他只有九岁,但这片段却永远烙在脑海里,成了一辈子的回忆。对于一个乞儿来说,没有谁愿意伸出手来帮助的,何况这样一个粉嫩嫩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的小孩儿。
那时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了玩伴,特别欢喜,直至他被师父看上之后带回嘉风楼——
这个木偶陪他渡过很多刻骨难关,师父对他的锻炼是残忍的,对他的要求苛刻挑剔,因为他身份原就比别人低贱,遭遇的折磨自然也多得多。并不是因为心里有多依赖沐瑨璃,所以总带着这个木偶,而是因为,这个木偶在微笑,只要看到它,他才能咬牙挺下去。
沐瑨璃看他道,“如果我没有去京城,会不会有一天你会来太恒山找我呢?”
霍司崖摇头,“肯定不会。”
“真绝情哪。”瑨璃做个鬼脸,将刚刚那坏心情也泯去不少。“还以为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儿就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盟约呢。”
霍司崖难得得哈哈大笑,“才几岁,能想到那上头去?”他蓦地凑近,黑眸有闪亮光芒,“你说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沐瑨璃因这突然靠近的距离而微红了脸颊,别过头,霍司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给你的永恒,还在不在?”
“永恒?”瑨璃疑惑地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那把匕首。”
瑨璃从靴子内拿出来,绿箩知道她在靴子中放匕首之后,还特意给她缝了个暗袋套匕首。匕首的身子在夜光下发出幽冷的金属寒芒,“它叫永恒?”
“嗯,与我的剑同出一个铸剑师,都有千年的历史。”
瑨璃惊讶道,“就是你日夜擦拭,没完没了的那把剑?”
霍司崖点头。
她嘻嘻笑道:“原来是因为古董所以才那么爱惜,我就说么,对你而言必有重大意义,才需要那样擦啊擦啊,擦个没完。”
霍司崖的嘴角抽搐两下,“并非是古董。‘刹那’和‘永恒’都是嘉风楼的镇楼之宝。”
瑨璃更加惊奇,大眼眨了眨,“你那把剑,竟叫刹那么。”刹那,永恒。多古怪的剑名。仿佛有些古怪意味,待要说时,却又觉得那感觉如此虚无飘渺。
“嗯。两把剑是一套的。”
他如是一说,瑨璃的脸瞬间红了,原来他是拐着弯儿来示爱么?接下来霍司崖却未曾有别的举动,只是摸摸她的头发。瑨璃抬眼看他,他却看着天空,鼻子那样高挺,孤绝,睫毛长而浓密,微微的一眨一眨,那深遂漆黑的瞳后面,是否藏着对亲人深切的期盼。
应当会思念亲人的罢。嘉风楼乃天下最大的情报网,偏偏自己的身世查不到,也不知该叹,还是该怨。
沐瑨璃握住他的手,心想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人,真可怜。他们同是天涯可怜人。霍司崖低头看她,“当真做好了打算要去天晋?”
“嗯。”她自鼻腔哼出一声。“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会重复那段不停逃命的日子。”
霍司崖点头:“撒的网再密,总有漏网时候。当有一天你还活着的消息传扁江湖,我们再出发就被动了。”
“所以不管怎样,我去。”沐瑨璃眯了眯眼睛,看天际,“哪怕要面对的是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