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片刻不离

    两人沉默着，念恩半靠在床上，云霄坐在床沿。

    一时间，念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霄就是元宵。可，云霄毕竟像是一个人，而且当做人相处了将近两年。她无法再将他，同她救的元宵视作一个。之前的元宵可以跟她一同待在庵里，她可以帮他洗澡，为他梳毛，可以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可若如今的云霄，再变做元宵。她无法再和他如此相处了。

    她想回到庵里。紫云庵是她的家，她想，她无法适应长期在紫云庵外的生活。可，雪花是她救的。云霄说雪花伤了很多人，那庵里呢？慈安师姐会不会就是它害死了？

    如果当时云霄没有回来，雪花会不会伤害其他人？庵里会不会就被它毁了？

    若是她又救错了什么人或动物，给庵里带来灾难怎么办？她都连累了云霄。她该回去吗？

    云霄看着沉默的念恩，也是满心踌躇。真的要送她回庵里吗？说出口，心里却又犹豫了。

    他真的很想时时刻刻同她在一起，没有旁人打扰。只有十三年，他的生命只剩下这点时间，他不想浪费这一分一秒。可念恩若同他一起生活，他到时离开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小二敲门来询问晚膳，顺口说：明日就是冬至，镇上会有祭祀祈福活动。

    云霄抛开乱成一团的思绪，轻轻笑了笑。

    “念恩，明日能陪我一起去看祭祀吗？我还从未看过。看完，我们就去紫云庵。”

    “好，那我们先用晚膳吧。”

    念恩抛去了烦恼，打算明日回紫云庵。

    用完晚膳，云霄没有离开念恩，只是化作原形趴在一旁的躺椅上。

    “念恩，如今你身上有我的内丹，一些妖怪很容易盯上你。若是失去内丹，你的伤太重，无法再活下去。所以，我在这保护你。以后，若是要救什么，也由我帮你。”

    “内丹？我的伤很重吗？大夫没办法治吗？你的内丹帮我修复，那你呢？你怎么办？你的伤，到底如何了？”

    “你的伤很重，我的伤养些日子就好。我没有内丹无碍，只是妖力弱了些，遇到强大的妖得逃而已。我好好的待在一处，也碰不到那些大妖的。你比较需要，所以我的内丹，就暂时交给你保管了。”

    “那我多久才能将内丹还给你？”

    “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了，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你安心养伤即可，不用太在意。睡吧，夜已经深了。”

    “好，谢谢你，云霄。不过，为何你的毛好似短了些？”

    “念恩看错了。”

    一人一狐就这样一夜无声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云霄变回人形，拿出了之前想送给念恩的衣衫。因为念恩的淄衣破了很大的洞，虽然他帮念恩洗净了，却是无法穿出去的。

    念恩看了看蓝色的衣裙，面色有些奇怪。

    “云霄，我是比丘尼，不能穿这样的衣衫。”

    “念恩，成衣铺子里并没有比丘尼的淄衣卖。这衣衫你先将就着穿，等回庵里再换掉不迟。”

    “可我没有头发，穿着会显得有些怪异吧。”

    “那我白发岂不是也有些怪异？”

    “白发的年轻人也有，如同你这般银白如雪的，还是罕见。我们莫不直接回庵里吧，也省得讨论怪异与否了。”

    “也罢，你不愿，那便不去了。不过，这衣服还是要换的。这淄衣背后破的洞都可窥见皮肉了，念恩还想继续穿着？”云霄并不在意看祭祀，他只是想和念恩在寺外多逗留一会。

    “那便换了，你先转过身去，稍等一会。”

    “好，念恩慢慢来。”

    云霄转过身，念恩拿起衣衫换了起来。换下破旧的僧袍，褪去里面云霄送的衣裤。发现果然，背上有很大的洞。可是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

    是云霄帮忙洗的？可他并没有褪去她的衣物啊？不然，云霄为何不提前给她换上蓝色的衣衫。

    惋惜的看了看云霄送的衣物，如今，只有裤子还是完好的。将蓝色衣衫展开，衣裙是湖蓝色，轻轻展开时，衣裙在光线照射下，有一道道银色的水纹浮现。摸着柔光顺滑的秋季衣裙，看着背对着她，一身秋衣的云霄，念恩叹了口气。

    “好了，云霄。不过，这样出去不会冷吗？”念恩之前在庵里的时候见到云霄穿秋衣，也问过。云霄说自己并不冷，想来，狐妖大概是不怕冷的吧。客栈内暖和，可外面虽没下雪，这温度也是低的。

    “嗯？抱歉，念恩。我一时忘了，如今是冬日里了。不过，这衣裙很适合念恩。念恩稍等片刻，我让小二去帮忙叫成衣铺老板带些衣物来。”云霄打开门，唤了声小二。

    他如今失去内丹，妖力微薄。为了念恩的安全着想，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离开念恩片刻。哪怕只是去成衣铺子买件衣服，他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