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了,你的那些衣物及剩下的钱财,我该寄给谁去?”
“我在月爻城已经没有亲人……”她睁不开眼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近不可闻,“我只有一点点钱……若你不嫌弃,就拿着好了……至于那些衣物,若是嫌丧气,一把火烧了便好……”
“喂!流明!醒醒!”见她迷迷糊糊地交代着后事,眼睛微合似乎就要睡去,叶瑶不禁紧张了起来,拍打着她的脸大声呼唤道,“你真以为我是特地赶过来给你送丧的么!”
长安城,流昭阁。
有鸟鸣声……流水声……还有书卷翻动的声音……
楚籁音悠悠醒转,心中余悸未消,立即从床榻上翻身坐起,却被一个人重新摁回榻上——床沿坐着一名墨衣男子,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却能准准地按住她:“你需要休息。”
楚籁音侧头,只见桌上香炉升起檀香袅袅,雕花窗棂外传来鸟雀啼鸣,方才松了一口气,猜测她现在身处之地应该是溪畔的流昭阁,苍松翠竹,小桥流水,一处极好的休养之地。
“昨日刺杀周达,暗月共派出了六名刺客,但计划遭泄,烟岚楼被炸毁,东凛和落华死在楼里,墨明如沁玉蔺被捕自尽,你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何月轩简单将昨日发生的惨案复述了一遍,面色平静如潭,“万幸的是周达也死在了烟岚楼里,五条人命不算白白辜负。”
“东凛他们都死了?”籁音震惊,神色一时有些凄仓,“落华她,明明再过几日就要当东凛的新娘子了……”
墨衣男子微微垂下眼帘:“逝者已逝,无可奈何,你就安心在这休养罢——但不要乱跑,现在内鬼还未查出,说不定还会下手。”
“等一下,月轩——”籁音猛地扯住了他的袖子,迎上他的目光时,话语却变得有些迟疑,“我,我好像在烟岚阁里看见你的徒弟了……”
“徒弟?”他如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波澜,笑容微妙道,“我没有徒弟。”
“就是你那个唯一的徒弟流明啊!”楚籁音急道,“在烟岚楼倒塌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在楼里……”
“你只是看见面容相似的人了。”他断然否认,“她一直呆在叶家,舒舒服服地舍不得出来。”
“可是……”籁音无言,脑海里浮现昨日烟岚楼摇摇欲坠时的情景——东凛一行人无路可逃,干脆直引爆了埋在楼中的炸()药,她趁浓烟四起时朝外冲去,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出了门,她下意识地回头看是谁推她,却只见一个少女背对着她,长刀如水,黑色长发顺势飞舞。
血珠顺着剑刃呈一条线甩出,凌厉的剑气已经将黑衣刺客的脸劈成了两半。那柄普普通通的精铁长剑在少女手中迸发出一弧滔天巨浪般的剑气——磅礴肆意,像极了何月轩。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宫仪流明,月轩那个唯一的徒弟。然而来不及细看,楼中央燃烧着的木柱已经轰然折断,灰尘弥漫坍塌的横梁封死了出口,没来得及逃出烟岚楼的所有人,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那身影,那剑气,那与何月轩一摸一样的挥剑方式,像极了记忆中的宫仪流明。然而仔细想想,却也不太可能是她——印象中的流明性子冷漠孤僻,冷冷的脸上不曾有过什么表情,两人不过泛泛之交,流明怎么会特地去救她?
想到这些,楚籁音尴尬笑道:“应该是我看错了……”
“你的确是看错了。”何月轩淡淡道,对自己曾经的徒弟不以为意,转身推开了门扉,“不过我是需去烟岚楼一趟……此刻毫无内奸的线索,若有些蛛丝马迹,绝对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