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左臂硬生生地挨了一鞭,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蔓延开来。
“身为嫡传弟子,岂能在众弟子面前闹事!”流明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依旧坚定道,“宫仪姝桐,我不会和你打的,快住手!”
黄衫少女却依旧没有消停的意思,反手又是一鞭劈来,流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险险避开了这一鞭,挟带而来的疾风却还是擦破了她的脸,一道狭长的伤口顿时出现在了流明的脸颊上。
若是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怕是当场就看见白骨了吧?!
一想到这点,流明只觉热血上头,再也按捺不住,抽剑出鞘,一下隔开了宫仪姝桐的第三鞭,紧接着,练习了千百遍的“听风过竹”施展而出,力道未能控制住,宛如吹刀断发,瞬间将皮鞭斩为两截!
“你!”黄衣少女睁圆了双眼,盯着手中只剩一根棒子的皮鞭,而自己握着鞭子的手腕,缓缓裂开了一道血缝——那条血缝越开越大,血水如激流般喷涌而出。
“我的手……”宫仪姝桐颤声道,吓得脸色惨白,嘶声力竭地惨叫道,“救命啊!我的手被她砍断了,我的手被她砍断了啊!”
这下糟糕了……
流明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守广场的侍卫闻声赶来,一把将流明的头摁在了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被丢进暗月的地牢。
流明坐在潮湿的稻草上,有些好奇地环顾着四周,但还没呆多久,她就被抓出了牢房,被押进了决命堂内——决命堂是专门处罚犯事之人的场所,一般只有楼主与长老进行判决,而今日的决命堂似乎格外地热闹,尤其是当她被推进决命堂的瞬间,人群“轰”地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喧嚣得像是在过年。
宫仪姝桐居然也在场,脸色苍白地坐在一张凳子上,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见流明进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流明竟松了一口气……宫仪姝桐还有力气瞪人,可见手没有真的断掉。
今日端坐堂中,负责堂审的,是残和长老与木瑜长老。残和长老年事稍长,面目和蔼可亲,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地;而木瑜长老正值壮年,神色威严,眉目里尽是萧杀之气——最最最关键的是,木瑜长老姓宫仪,是宫仪姝桐的几个伯伯之一。
让木瑜长老来审这个案件,流明用脚都能猜出结果,该不会又要关暴室了吧?
“宫仪流明。”木瑜长老开口道,语气有几分厌恶,“你为何要伤害姝桐?”
“弟子今天路过习武场时,宫仪姝桐不知为何,拦住弟子要与弟子比武,弟子道同为嫡传弟子,不能在众弟子前闹事,不肯与她动手。但宫仪姝桐还是执意袭击弟子,弟子被逼无奈,拔剑自卫。”流明一字一句清晰道,“木瑜长老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在场的上百人,有没有听见弟子的这句胡。”
“说得倒是好听……”木瑜长老冷笑道,“那为何受伤的,是姝桐啊?”
“弟子也受了伤,木瑜长老没有看见么?”流明故作讶异地抬起了脸,左右摇了摇,好让堂内的人都能看见,“弟子脸上的这道伤口,就是在躲闪宫仪姝桐的鞭子时,鞭风所留下的划痕,若弟子没有及时闪避开,怕是当场就被她打得皮开肉绽。弟子之所以没有受伤,就因为弟子天天都练习轻功,而宫仪姝桐会撞上弟子自卫的剑刃,怕是是因为……霜翎楼的伙食太好,把身子吃沉了?”
“放肆!”木瑜长老在一片哄笑声中,怒气冲冲,“按照你的意思,这件事都是宫仪姝桐自找的咯!”
“难道不是她自找的么!”流明毫无惧色地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着,朗声道,“弟子虽然是外城出身,但与宫仪姝桐同为嫡传弟子,理应互敬互助,而宫仪姝桐轻贱着弟子身份,出言不逊也就算了,还当众弟子的面动起了鞭子,鞭鞭下的皆是狠手,欲置弟子于死地!”
言罢,她冷笑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宫仪姝桐打死一个外城弟子,怕只会被关三个月禁闭,而一个外城弟子打伤了内城弟子,至少也会被关六天暴室——反正被宫仪姝桐打死也是死,被关进暴室也是死,木瑜长老,你身为宫仪姝桐的伯伯,不妨给我一个痛快,当场赐死我得了!”
“我看你是疯了!”木瑜长老拍案而起,抓起桌上的玉镇子就要砸过去,却被残和长老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残和长老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神色,慢条斯理地捋着白胡子,沙哑声道:“看来今天这件事,的确是姝桐冲动啦……大家都是嫡传弟子,有话好好说不就得了嘛?不过看姝桐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要多加责罚啦,回去好好养伤,好好反思吧~”
他望着跪在地上瘦瘦小小,紧咬下唇的八岁女童,心中不由感叹,她倒是想象中的要机灵许多——方才她那一席话,看似是与木瑜长老叫板,实则是为了自保,若木瑜长老偏袒了姝桐,亦或是将流明关进了暴室,都会在在场之人的心里,留下个“徇私舞弊,偏袒亲族”的印象。
只可惜她遗漏了一点……今天她注定走不出这个决命堂。
“宫仪流明啊,老身想问你一个问题。”残和长老笑眯眯道,“你打伤姝桐的那一招,可是落月楼主的风月剑法?”
流明心里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残和长老慢悠悠道:“你可知道偷学内城氏族的家传剑法,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