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虽然不知道他是王戊,但是那次和政一起逛咸阳的时候,就是他驾车,也算相识,他的出现,解了欣然的围。
欣然满怀热切地用目光向王戊身后看去,希望能看到政的身影。
可是王戊身后,没有人!
“大胆狂徒,竟敢在王宫附近行凶。”王戊呵斥道。
“你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那人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别跟他废话,卸了他的双手。”
一个声音冰峰似的,在欣然的身后响起。
但见寒光一凛,那人的两条胳膊已经生生分离。
欣然循着声音,窜进一条胡同,迎面一卷厚重的竹简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脑门上,欣然的鼻翼飘过一股熟悉的松香味,抬头,赫然是政。
他一席塔纹青缎深衣,眯着细长的眼睛,一脸的揶揄。
“喂,跟你有仇呀,这么用力,要是把我打傻了,你负责呀!”欣然掩饰不住喜悦,叫嚷嚷道。
“女人傻一点,好养活。”政嘴角牵拉一下,褐色的眼眸,犀利,清冽。
“这是什么理论?”欣然抗议道。
“我要真要把你打傻了,一定负责到底。保证给你一间屋子,一日三餐,食物用大桶装着喂。”政笑着,比划着说。
“去你的,你把我当猪养呀!”欣然啐道。
“你不是回卫国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政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回卫国了?”欣然反问道。
“回——答问题!” 政拉长声道。
“霸道!”欣然不满地咕哝“刚到咸阳,好像看见一位熟悉人,追了半天,不知是追丢了,还是看错了,结果就遭遇了那个混蛋。对了,谢谢你的手下及时出手,不然,今天我就麻烦了。”
“赤手空拳也能跟他周旋半天,你的本事让我不可小觑呀!”政很认真地说。
其实刚才秦王,正站在翼阙上眺望八百里秦川,是王戊看到有一个女的在王宫的护城河对岸的里巷里疾走,王戊是练武之人,眼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是骊山别苑里的那个白家小姐。他向秦王耳语一番,秦王喜上眉梢,从翼阙下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不同寻常的邂逅。
“这要不是在王宫附近,我早把他撂倒了!”欣然大言不惭地说。
“几日不见,你还长了吹嘘的本领。”政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是吗?”欣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政凌厉的目光下,她总觉得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还能见到你真高兴!”欣然由衷地说。
“没见到我之前,你一直不高兴吗?”政深深地看了一眼欣然,说道。
“嗯!”欣然点头,突然神色黯然,眼里泪光闪烁。
“怎么啦?”政的语气充满关切。
“没事!”欣然仰脸,吁了一口气,突然说“我该走了!我不大招呼就跑开了,我爹一定等得着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真走了。
政举起手想要出言阻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作罢。
欣然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说道:“政,骊山别苑,我再不去了,那里已经被秦王室征用,列为禁地了。”
三
护城河对岸的王宫,让欣然想起了二姐嫣然,想起过世的梅姨,见到政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
欣然深深地望了几眼,赫然屹立的王宫翼阙,想起二姐嫣然就被桎梏在那片冷硬的天空下,此刻只能咫尺天涯,内心不禁感到悲戚心酸,勾着头,沮丧地沿着里弄准备回秦风客栈。
冷不丁与一个杵在里弄中间的人,撞了个满怀。欣然本能地跳开,急忙叠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抬眼一看,那人竟然是庆卿,寻寻觅觅不见,竟然他就在转身的地方。
“庆卿,是你!”欣然的惊喜难以名状。
庆卿身量魁梧,五官硬朗,一席黑衣,腰跨宝剑,气势凛然。
“欣然,怎么是你?”庆卿很意外。
“我刚才在秦阳客栈门口,仿佛看见你的身影,就一路追来,正为没追上你感到沮丧,你却突然出现了,真是太好了!”欣然边说竟然眼泪啪啪地往下流。
“大姑娘了,还爱哭鼻子!”庆卿用手拍拍她的肩膀,抚慰道。
“梅姨她走了!”欣然悲咽地说。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庆卿似乎很意外,他不可置信。
“梅姨放心不下二姐,临终前托付给我,让我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二姐,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欣然哽咽地说。
庆卿仰脸,眼睛里泪光闪烁。
他夜夜彷徨在护城河畔,望着逶迤耸立的咸阳宫,喟然兴叹,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