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泛黄了页脚那一天,她还是会记得这是父亲送的东西。或者,那时候的她还有别的情绪,也许初衷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恨他。
第二天,路擎天叫人给她买了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书。
九岁的路颜看着这些陌生的文字段落,不懂。路擎天随手翻了一页,叫路颜到他身边,他躺在沙发上,路颜跪在他的大腿旁,没敢靠太近。
路擎天为她念了一段,路颜还是不懂。她把那一页这成角,后来又去看,到现在都还记得其中的一句话——
说:“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这一切,都是自己选定的,已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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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小镇上,化雪了的道路上泥泞沾满皮靴底。
路芝收紧大衣,让司机一个人在路边等着,她轻脚走到一处缠绕着枯萎的爬山虎的楼房前,嫌恶的看了一眼窗前颓败的情景。
开门,一个皮肤黝黑,满面皱纹的妇人迎出,看到路芝,面露希冀。
“路小姐您来了!您快去看看!那孩子好像快不行了”
说罢,妇人满是愁容。
路芝听过,却蹙眉更深,摆出不情愿的样子走进屋中。
不大的卧室,墙壁变黄脱落,窗前铁栏挂绣,整间屋子里,尽是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
墙脚的单人床上,一个瘦的颧骨突出的小男孩瞪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窗外。他的整个身子被包裹在厚重的被子下,好像不见了一样,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听到卧室门前的脚步声,男孩艰难的移动着脖子看过来,干裂的唇瓣微微张着,想说什么,张口只有剧烈的咳嗽。
妇人看着有些不忍,对路芝道:“这孩子身体弱,入冬后一直病着起不来,镇上的诊所医生说情况很严重,不如我们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话音没落,路芝一对美眸瞪过来,妇人吓了一跳,忙住口。
路芝找她来的时候就说了只让她看管着这孩子,她也知道不听不语才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受威胁,只是这孩子看上去却只有五岁的样子,这样被病魔纠缠着,始终于心不忍。路芝淡淡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撇过头,攥紧拳头。
死了死了她倒是省了不少心,只是要找人来处理尸体,还是麻烦!
她想着,脚步挪到客厅,妇人跟在她身后。
路芝打开皮包,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妇人,那妇人只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便双目大睁,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来了。”路芝淡淡开口。
妇人有些讶异,看了眼卧室,支吾道:“这这个有点多了还有那孩子我还”
路芝打断她“叫你走你就走,你也知道多嘴的下场。”
妇人一凛,闭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门。
路芝这才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后,对另一边的人说:“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又带着惊喜,路芝闭了闭眼睛,又道:“我会原谅你,但是,我想你替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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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艾一敏站在破败的楼前对路颜说。
路颜望着这处和照片上相差无毫的楼房,怔愣着。
艾一敏点燃一支烟,刁在嘴里“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路颜说:“原本我也以为不会了我想过让吴箐来陪我,但是后来又觉得,面对一些事情还是你和我一起,我才比较踏实。”
艾一敏抿唇一笑,将灼了一半的烟头扔在路边的泥水中,焰火发出“嘶”的声音,她走在前面,说:“进去吧,路芝在里面,今天你们正好,有什么恩怨,一起来报!”
踏上那节肮脏的阶梯,路颜恍然,好像回到了前世,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前世今生,前仇新怨,早已于她如浮尘。
路颜轻轻推开大门,看到白色大衣的路芝侧立在屋中,满室的恶臭气息与她的形象格格不入。
当路芝转身,看到路颜的时候,她手里的皮包“砰”的落在地上,惊醒了一整间沉寂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