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bsp; 梦里面，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那么地清，我伸出手来，想抓住什么，却是没有一丝气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来到海滨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00多钟。

    我在车站的出口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惊恐：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四处张望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在任何一座陌生的城市，我都会很快的让平静下来，然后很快的适应。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让他把我送到离海边最近的那个酒店。一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因为工作，可那时确是精力充沛的来到这里，然后有点眷恋的离开。

    酒店里也是拥挤的人。这是一个不适合旅游的季节。拥挤的城市，拥挤的人群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面呼吸，沉重。

    她，现在在路上，还是已经到了？

    琳呢？

    我心不在焉地办着入住手续，脑子里面却略过很多念头。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了牵挂，再也不是那个自诩潇洒，无牵无挂的人了。

    在我拿了钥匙开门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隔壁的房间。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一闪而过。

    我突然怀疑自己的眼睛。

    在这个城市，还有谁是我熟悉的呢？

    我还是去了海边。

    三三两两的人在沙滩上漫步，很多情侣牵着手，依偎在一起，悄声的说着话。海风吹来，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我的心里很不平静，在沙滩的石子上面坐了下来。

    多久了？我也是这么孤单地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燃起一支烟和海说话。命运的苦难并不因为地点的改变而消失，相反的，它会更加刻骨铭心地纠缠着你，在某一个熟悉的街口或是气氛中让我忽然毫不设防的想起来，一下子就沉浸在往事中，把自己地生命一下一下的撕碎，淋漓的痛苦着。

    生命中注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出现某一个人，或许她就在你的面前，就在你一转身的时间看到了她的脸。

    她就在我的面前，在黑暗中我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我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在我身后几步的地方，有点诧异地微微一笑。“我们见过面，是吗？”她问。

    我点点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说。

    她笑了。

    然后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仿佛是和在时间赛跑的人，而是一个恬静的女人。

    在这样的地方相遇，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巧合。可我宁愿是一个命运的安排。

    或许过了今夜，或是在这个海滩分开以后，我们又将是形同陌路。

    于是我们开始在海滩漫步。然后顺着栈桥任凭海风吹过来。说话声也在海浪的澎湃声里变得大起来。

    如果按照小说家的思路，我们会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一见钟情，之后相恋。或许在这样有海风，海浪的夜里感情会升华，我们最起码会手牵着手，或是我亲吻了她，然后分离。

    实际上，我们只是慢慢地走着，谈论着一些无关于其它地事情－就像是老朋友那样，在分别之后的许多年突然在异乡见面，格外的亲切。

    我不认识她，几次的见面也是在匆匆间转眼而过，只是因为在这个没有任何牵拌和顾及的夜晚我们才会走得这么近。

    突然意识里面冒出一个美妙的幻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味道。

    我停下了脚步。

    一个念头就这么生出来，挥之不去。

    她也停下了脚步，有点诧异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笑了笑，那句话没有说出口。

    “没什么的。我们回去吧，天不早了。”

    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话。

    碰巧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我突然记起，原来那个我觉得熟悉的身影就是她。

    我们互道晚安。

    几乎在同时，我们相互问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问完以后我们都笑了。

    我看着她的脸上有迷人的笑容。

    在房间里面我拨打琳的电话。

    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琳已经关机的讯息。

    我觉得自己很想琳。

    当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往往被忽略，当她离开的时候才觉得可贵。

    她的出现对我而言是一个意外的惊奇。就在今夜我甚至把她当做网络里面的那个“她”

    停下来的那一刻，我真的想说：“你身上的香水味道真好闻！”

    如果是她，她会真的跟我走吗？

    如果跟我走，我会接纳吗？

    那时候，我觉得很矛盾。当网络走向现实，一切都会变得更加虚无缥缈。

    明天，我们还会在一起。

    一夜，几乎辗转难眠。

    半睡半醒之间我听着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纠缠着呼啸而来，激荡在心里边，那么地沉。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想一个人在沙滩上面走走。

    沙滩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手里边有的握着几个大大的贝壳，带着快乐的笑容，像孩子一样。记得我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快乐。

    而这一次我的心情却无法快乐起来。

    我在寻找那种味道，香水的味道。

    当在幻想里面的东西开始慢慢变得真实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琳现在在哪里？

    上午，我和她去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商厦，她说要去买一件礼物送给她的朋友。我们就像一对恋人那样，悠闲的漫步在人群里面，间或对视微笑，然后就不再说话。

    她在香水专柜停了下来。

    我的心也一下子停住了。

    和“她”在网络里面交流的时候，我有一种直觉我们离得很近，她就在我的这座城市里面，因为很多的地方我们都曾经去过，找到它们的影子。

    现在她在香水专柜前面停了下来，让我的假设变得真实起来。

    当我渴望的邂逅来到我的面前，我却觉得措手不及。

    她很专业的挑选着香水。我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她回过头来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

    我淡淡一笑：“这个都是一样的。”

    她似乎有些失望地回过头去，挑了一个牌子对售货员小姐说：“这个来两瓶。要包装的。”

    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把其中的一瓶放在我的手中：“一个小礼物，谢谢你陪我来买东西。”

    我没有过多的推辞。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说：“其实我们应该一起来买香水的。我已经找了很久”

    这句话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后来我们就微笑着道别。我没有说什么，一切或许就应该这个样子，结束的时候本来就没有什么仪式的。

    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电话响了，是琳。

    “玩得愉快吗？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明天！琳，我想你了！”我急促地说道。

    “好啊。明天我也回家，谁早到谁去接谁好吗？”琳的声音很兴奋。

    是啊，我该回去了。

    下午，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在前台听说你要退房了。明天要回去吗？”她的口气有一些关心的味道。

    “是啊。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明天我就回去。你在什么地方呢？”

    “哦。我在外边。中午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明天我也要走，到另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那好吧，我们回去再见了。”

    她说声好的就挂掉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呆坐了很久。

    晚上，我在街上找到了一家网吧。

    打开qq，她在线。

    “现在好吗？”我打出一句问话。

    “还不错，你呢？”她依然回答的很快。

    “我也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不是说这些天不会上网了吗？”

    “我在一个有海的城市。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了。”她的语气似乎很无奈。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显然，我的这句话是有备而来。

    “遇到了一个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晚上睡不着就在街上找到了一家网吧，进来看看。一会就走。”

    我沉默着。

    她也没有说话。

    “那个说出你香水味道的男人出现后，你还会跟他走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的，我会。”她依旧那么坚决的回答。

    可是，我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嗅不出那种香水的味道。

    空气很沉闷，就像这里海边的天气。

    3。

    等我回去的时候，琳在站口等我。

    她是跑上来抱住我的，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是深爱着琳的。

    我把那瓶香水放在琳的手里面，微微一笑。

    “走吧。”我说。

    故事应该这么结束了。

    很多的巧合或许让你觉得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就是一个幻想，可是现在我依旧每天早上，在身上洒上不同的香水，然后出门。路上人们拥挤着，在马路或是公交车上我都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地看着人们从我的面前经过

    我已经不再寻找那一种香水的味道，而她在假期结束以后再也没有在qq上出现。

    那一天，琳对我说：“听说对面公司的那个女人坐的飞机失事了”

    我的眼睛涩了。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在那个海风阵阵的夜晚一样，漂浮开来。

    她带走了那瓶香水，在天堂上面，朝我淡淡地微笑。

    初稿于5/19/02 9：10 pm

    完稿于5/26/02 1：46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