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子的恋爱似烟光草色的梅雨天气,眼里的喜悦遮都遮不住,连文字也是要被浸湿得。不知何时,不知何处,心底那朵红莲已是为一个人步步生香。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生查子
花灯初上,风满西楼,我与你约一碗琥珀色的月光,相逢在柳枝疏影的东墙下。低眉含笑的素颜,宛若凉风中响起的瑶琴,呢喃着不胜温柔的娇羞。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小周后夜半时分幽会情郎,生怕惊动了庭外芭蕉,说不出的香艳大胆。月浅灯深热闹依然,而你却不能在身边相伴。只留下一段美好,供自己独自回味。他许是她青梅竹马的玉面阮郎,因门第因家世因外物等种种前缘而被迫分离。他许是桃花扇里偷香窃玉的风流书生,只是惊鸿初见便沦陷了秋水烟岚。我们无从猜测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但唯一可以得知的是,他给了她无限柔情和创作欲望。令她写下“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这样娇媚红艳的诗句,以至于为世俗所不容。在那样一个妇德夫纲森严的朝代,这个女子追求爱和自由的勇气,千百年后被时间煨成伤疤,依旧让我疼痛不已。
往事迷离,寻寻觅觅中又看见那夜雨疏风骤。从梦中惊醒,一声声梧桐雨打湿了屋外芭蕉,点燃一炉沉香屑,内心的惆怅难以平复。不经意间已是春深季节,自己还未来及好好唱一首红豆曲,赋一阙相思词,饮一次杏花酒,大把大把青光怎么就仓促的离去。世间的情爱也是这般不待人,痴心未减,却不想红颜已老。百转愁肠再经受不起,剔尽寒灯梦不成的折磨。只能做个无心的戏子,流水轻车,随风起于青萍。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蝶恋花送春
这阙词尽显伤春之感,正是对她悲情一生真实的写照。叙尽哀戚句,幸福如同饮水,这其中的冷暖唯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她就是宋代女词人朱淑真,号幽栖居士。生于仕宦之家,夫为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夫妻不睦,同纳兰公子一般,才华遭天妒,在最美的年纪凋零人间。如天边划过的流星,刹那芳华,只一瞬便将几世的情深消耗殆尽。放眼她的一生,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忧郁中度过,就连词集名都叫的如此令人辛酸。在她死后,父母因嫌其作品有伤风化,将众多诗稿付之一炬,后人只传有断肠集遗世。这一生不是没有遗憾,但我想那炙热的火光中,必然有她恬静如水的微笑。花落花开,只求这一季为情而来。春去春回,只愿这一路为爱而痴。她是庭院绽放的出水芙蓉,用一世的凉薄,换取一段人间情爱。
整个下午我素手为桨,秋心酿酒,于烟波浩渺的词海里放归一叶兰舟。在暮春之后,等侯一个明媚的女子涉水而来,不倾城不绝色,玉骨冰词宛然天成,落拓出她的清丽婉约。而我只留在原地,青梅烹茶,落花煮酒,佑她三世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