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说瀛姝倒霉的事,因为才刚发生,她的探子还没来得及知禀,司空北辰所为的事也和瀛姝无关,他为的是另一件事。
“父皇已经决定对蜀州用兵,启用的是益州刺史,因此这段时间含光殿会风光得意,母亲要暂时避其锋芒。”
“我何时没有避她的锋芒,就是盼着如此憋屈的日子早日到头,辰儿,陛下若是真的能说服卢公,让范阳卢的嫡孙女屈居良娣之位,你迎娶那轩氏为太子妃是不妨事的,可我怎么就觉得,这事不会如此的顺利呢?不管是谢氏,还是贺氏、郑氏,她们都不会看着你添这两大臂助,那陈氏女可是透了口风给我了,江东贺氏一方面使人去挑拨卢公,另一方面,可也在酝酿着弹劾储君呢。”
司空北辰:……
他刚才暗骂郑莲子愚不可及,紧跟着自家母后也犯了同一类蠢,含光殿主位要是如此的不谨慎,居然将机密要事告诉一个区区选女,早就已经和那张氏女一样的下场了。
这段时间,他的母上大人数番提起陈氏女,足见重视,而且自从陈氏女向显阳殿示诚以来,母上大人竟得知了不少要密,可陈氏女本是微不足道的人,根本无能打探这多要密,甚至根本无法争得中宫皇后的重视。
除非,陈氏女是重生人。
且势必已经将重生一事告诉了皇后。
但皇后却瞒着他这个唯一的亲儿子,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前生,陈氏女一度受宠,后来做为先帝遗眷迁往离宫,就没再折腾出半点浪花来,可现在,许多事端之后都有她在推波助澜,虽然也没改变大事的走向,但已经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了。但她知道的事应当十分有限,多半是告诉了皇后,日后会被“供养”在永乐宫,虽享皇太后之尊,实则不得自由。
陈氏女敢这么做,俨然是没有料到,她一心想要攀附的未来国君,其实也是重生人。
如此,就容她折腾一时吧。
司空北辰原本不想把有的打算告诉皇后,可如今皇后已经对他心生提防了,为了不让皇后彻底为陈氏女所惑,司空北辰选择了“真诚”:“先祖当年之所以能争获世家大族支持,取夏侯氏而治天下,所打的旗号就是恭奉神宗后裔正统之名,将夏侯氏打为篡国之贼,因此迎回瑶池女君,并给予尊奉是理所当然。可自先祖以来,其实就从无与轩氏联姻之例。
原本轩氏之后,无论男女,都明白他们所受的礼敬并非那样的理所当然,故而虽享尊荣,却从来不图实权,谁知道这位瑶池女君,她其实出生未久就流亡市井,这些年来靠隐姓埋名才能苟全,如今有了机会投江东,却生非分之想。
父皇与儿臣对瑶池女君实怀提防,都未想过真正让她染指权柄,但现在必须利用她神宗之后的虚名,安定内外局势,对轩氏先以安抚,且还要让贺、郑二族认定她为‘奇货’,争相攀附,轩氏根本就不会被封为太子妃,她只是父皇布下的一颗疑子,分裂贺、郑二族的同盟,让他们蚌鹤相争。”
虞皇后早听陈氏说过,瑶池女君既不会将她这皇后取而代之,更不会成为太子的正妃,她的作用反倒是贺氏、郑氏两个女人主动提出暂缓让二、三两个皇子婚配,都想争取轩氏的青睐,成为她们的儿媳。
如今这个说法被太子亲口证实,虞皇后不由暗忖:果然如此,吾儿此时还是孝子,并不会对我藏私,可恨的是那王氏,定是当她成了吾儿的宠妃后,为图后位,以美色相惑,离间我们的母子之情!
司空北辰眼瞧着母上大人那阴晴不定的神色,转念一想,干脆将郑莲子“招供”出来:“儿子早前在外头,遇见了郑氏,她竟然听闻了风声,跟儿子说父皇不知何故竟将瀛姝发作去了滨岑阁,这件事……还望阿母留些心,虽说瀛姝在否乾元殿儿子并不介意,甚至她远离君侧,更合儿子的意愿,可分明有宵小在暗中算计瀛姝,望阿母提防着,莫使那些宵小害及瀛姝的安危。”
虞皇后一听瀛姝受罚,差点没有喜形于色,握着拳头才忍住。
“说起石嫔,阿母可知她为何会亲手杀害五妹,不惜用亲生女儿的性命企图嫁祸贺氏?”司空北辰又问。
这件事他前生的时候就觉百思不得其解,可石嫔对他不存威胁,针对的又是贺氏,君父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他直觉不应多打听,可现在,瀛姝却莫名其妙被发作去了石嫔的居阁,司空北辰才觉得应当给予几分重视了。
“我哪知道石嫔是怎么想的?”皇后微蹙着眉:“石嫔自来体弱,五娘更是打出娘胎就三灾六病的没消停,她过去来显阳殿走动,为的都是给五娘祈福的事,我并没必要为难她,更没有笼络她,这事真是古怪,她明明极其疼惜五娘,谁敢逼她用五娘的性命去诬陷贺氏?而且陛下的态度也着实怪异,他是极其重视骨肉的,论是再怎么宠爱石嫔,查明石嫔亲手杀女,也必不会纵容,可这事都发生多久了,陛下也只是下令石嫔禁足,连贬黜的旨令都没有下。”
虞皇后不是李嫔,她才不介意皇帝是否厚宠一个对太子毫无威胁的嫔妃,她甚至还巴不得石嫔继续活着,咬着贺氏不放,这是她从前的想法,可当知道瀛姝去了滨岑阁后,皇后就开始有了另一番心思。
陛下如此爱惜石嫔,要是石嫔死于非命了,王瀛姝还能够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