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猎喜获一只狍子,因此这天晚上的炙肉宴就欢天喜地张罗开来,瀛姝当然没有忘记谢夫人,把两条狍子腿亲自先拿去孝敬,谢夫人欢喜得很,却偏叹气:“若是阿陆晓得了,越发该埋怨我,原本我是想让她也来行宫小住的,但行宫不似宫里,殿阁有些住不开,乔嫔央着要跟我住一处,阿陆却想远着她,我便是请她来,她应当也不愿意。”
“今日射猎时,我遇见了四堂兄,他的收获也不少,阿娘也有狍子肉尝鲜呢。”
谢夫人听说瀛姝晚上要同神元殿君炙肉饮酒,更知道乔嫔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待见瀛姝,就没有多留她,让宫女取来两小坛酒:“这是前些日简嫔送来的,她自己酿的桂花酒,我尝过了,极香醇,于是这回就带上了,只给两坛你,是不惯着你嗜饮。”
瀛姝谢过了谢夫人,直到告辞而去,都没有看见乔嫔,她知道乔嫔有心避开她,也不以为然,人和人之间的缘份本就有深有浅,她和南次间的情谊越深厚,就越在意乔嫔的凉薄,她也根本不可能为了取悦乔嫔,眼看着南次和乔家舅舅陷于殃难,乔嫔对她的怨恨,比起南次的平安来,无足轻重。
两扇半合的窗子里,付氏目送着瀛姝的身影消失在行廊转角处,她才回身在乔嫔的榻前跽跪下来,轻声说:“今日王五娘是跟殿下一同去试猎,应是猎得了野物才送来给谢夫人,奴婢原以为她该知道娘娘与谢夫人同住,怎么也该主动来问安。”
“她知道五郎的前程,只能靠谢夫人提携,我虽是五郎的生母,早晚都是要答应让五郎记名为谢夫人所出的,没有资格为她的正经亲长,她犯不上来讨好取悦我,五郎呢,如今已是对她言听计从,即便是对任氏,也比对我这生母亲近,五郎都是如此,我还哪敢奢求她这堂堂琅沂王氏的嫡女尊奉我。”
付氏垂着眼帘,没有再多说挑拨的话。
她已经知道家人已失庇仗,这一切全拜王氏女所赐,而同时,平邑伯已经失势,乔嫔希望依靠伯府助力,有朝一日争取彻底赢得陈郡谢为己所用的计划也完全落空,乔嫔对王氏女的痛恨不比她少,而今的忍耐,也是迫不得以。
“可现在的好处是,五郎受她的影响对储位也动了心思,不似过去,总想着闲散度日,还极度厌烦权争之事了。王瀛姝是聪明人,她的确可以成为五郎得力的臂助,有她出谋划策,五郎大有胜算,我只需要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天……陈郡谢及琅沂王两姓必然会因争势而反目,门阀之间的合作本就是因利益为基准,这才是大势所趋。”
“到那时,谢夫人和王氏女也会因各自的家族结仇?”付氏也想到“大势所趋”必然会导致的结果。
“还不仅仅是他们,五郎当居于帝位,也必然不会甘心受门阀迫制,他应当会重用乔子瞻,使平邑乔氏坐享渔翁之利,当琅沂王氏受到威胁,王瀛姝和五郎之间还怎会和现在一样同心同德?后宫里的女子啊,就没几个真会相信情情爱爱,五郎终有一日也会明白王瀛姝自怂恿他夺储时,就已经不是那个跟他青梅竹马的小女儿了,这世上只有我,怀胎十月生下他的生母,跟他才是真正的休戚相关。”
付氏轻轻的笑了。
她知道乔嫔当然不会坐等着水到渠成,只是不能急于在此时就离间五殿下和王氏女离心离德,她也要沉住气,陪着乔嫔一起等到柳暗花明的那日,哪怕是眼睁睁看着王氏女高据后座,那也无妨,王氏女当成为皇后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会登高跌重。
瀛姝现的确在“登高”,从谢夫人的居殿到半山腰上殿君的居殿,可得走老长一段山廊,还好她身边仍有映丹服侍——提着两坛酒,她双手空空,才不至于气喘吁吁。
半只狍子已经被宦官先一步送到轩殿君的住所了。
看瀛姝终于回来,轩殿君笑着说:“我今晚可有口福了,那时在山野逃难时,可没有猎得过狍子,连见都没有见过。”
“我听说狍子多生活在辽东的山林,南方并不常见,围场里的狍子应是有意放养的。”
“这就难怪了。”
“殿君今日真去见了皇后,把郑良人遣走了?”瀛姝还记挂着这事。
轩殿君一边使宫女给瀛姝斟了一盏蜜浆,一边说:“我早上谴责了她几句,她自去了,没多久又跟着淑妃回来了,倒是跟我道了错,淑妃又求我再宽谅她这一回。大说了她的一番难处,淑妃称郑良人痴心于太子,起初以为陛下会择定我为太子妃,因此才有那许多劝谏。
直到知我一心为太子考虑,成全了卢三娘,郑良人又担心她与我太亲近,日后会受到太子妃的刁难,又担心我受贺夫人、郑夫人的蛊惑,助着二皇子、三皇子与太子为敌,总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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