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的笔一顿。
这话该写不该写?
“陛下,两位皇子都能证明,无论是我,还是泗水,亥时都不可能出现在淑妃的营帐,传召郑良人。”轩殿君此时也更沉着了,她知道如果有话不当说,皇帝陛下就不会引导她自辩。
直到这时,刘氏尚且不死心,她认定就算泗水没有去到现场,一定有别的宫女盯踪尾随,否则皇后安排的杀手绝对不会草率行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咬定二、三两个皇子都是同谋帮凶!
但她还没来得及背水一战,皇帝就准备鸣金收兵了。
“中常侍可在帐外?”司空通提高了声。
“奴婢在。”章永在外应道。
“你遣出去的人回来复命否?”
章永这回没有回应,他只是掀开帐帘,有几个宦官低头弓腰地入内,只有一人托着个漆盒,呈上御案,皇帝揭开漆盒一看:“这刻香是从刘氏帐中搜检出的?”
“回禀陛下,正是奴婢们从淑妃帐中搜出。”
司空通冷笑一声:“刘氏,你刚才说不知郑莲子离帐的准确时辰,你帐中既备用刻香,且一直在使用,你怎么可能不知准确时辰?你为何说谎,不就是因为你想隐瞒,郑莲子是掐算好了时辰,才离开营区前往外围猎区的么?
郑莲子初次来围场,对猎区的地形不可能熟悉,已是人定时分,还有什么人能逼迫她在深夜前往猎区?神元当时可并不在营帐,就算郑莲子畏惧神元,但非是神元亲口下令,她做为选御,还能为神元殿中的女官、宫人所威胁?!
只有你,才能说服郑莲子按照她已经记熟的线路前往猎区,你先不用狡辩,朕还查清了一件案实。”
宫卫唐沽入帐。
二、三两个皇子皆是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明白怎么还能牵涉进一个宫卫,只有瀛姝知道娴朱告诉泗水的话,涉及到这名叫唐沽的宫卫和北赵的敌间有勾联,并指使唐沽威胁郑莲子,今晚亥正,让郑莲子去枫影三亭一见,泗水差点就上了当,不过连瀛姝都没想到唐沽竟然的确会去案发地,而且还和郑莲子的宫女娴婳在外围猎区……干柴烈火……把她这只自以为是的黄雀给堵在了山洞里,直到现在还觉震惊。
原以为能抓个行凶现场,没想到入网的却是一对野鸳鸯!
虞皇后究竟设置了个什么陷井,瀛姝其实也没有完全想透,她现在可觉得窘迫的很,仿佛不是置身于灯火通明的御帐,仍然还在那个逼仄阴暗的山洞里。
可瀛姝还是没忍住,偷偷打量了唐沽两眼。
有几分眼熟,应该在出入乾阳殿时照过面,宫卫们大多身材魁梧,这唐沽也不例外,他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眼睛已经红肿充血,腮帮子很紧实,但却并不让人觉得神情狰狞。
“唐沽,你为何意图陷害神元殿君?”司空通问。
唐沽双手被负在身后,但也不妨碍他直接以头抢地:“陛下,卑职有罪,卑职认罪,卑职心悦阿巧,她入宫后改名娴婳,今晚卑职与娴婳约好在猎区碰面……卑职一时情难自禁,与娴婳……后来娴婳说听见了响动,催促卑职先走,卑职惊慌失措逃回了营区,听说娴婳及郑良人遇害之事,卑职情知杀害娴婳的人绝不是‘恶鬼’,又听说淑妃指控殿君是凶手,卑职自知殿君身份尊贵,担心娴婳遇害一事会不明不白被审结,卑职横下一条心,故意声张,为的是逼迫陛下察明真相,卑职自知卑贱,现也不惧获死,只求陛下能罪处真凶!”
“这么说,娴婳入宫前,你就和她相识?”
“卑职本就是因为娴婳才参选宫卫,也别无别的企图,只想多少能给予娴婳一些照应,不让她受更多的劳苦。”
“今晚,是娴婳约你密会猎区,约的是何时?”
“娴婳让卑职听报亥时后,就先入猎区,在巧沽树下等她……巧沽树是早几日卑职与娴婳私会时,因将各自的名刻在树杆上,约好那里是碰面的地点。卑职等了许久,估摸着怎么也有半个时辰,娴婳才来,她说今晚只要办成一件事,就有望被赦,和卑职成婚,但娴婳却没有告诉卑职是何事,只是领着卑职往枫影湖一带去,后来,后来……卑职情难自禁……”
“朕再问你,娴婳可曾跟你透露过,宫中有谁在照应她?”司空通冷沉着声:“朕知道你有殉情之心,不惧死,可若是你有所隐瞒不讲实情,你将永远不会知晓谁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