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深吸一口气,挤出军阵,喊道:“为了只鸡要一个人的性命!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绵正宇见吴成钻出来,顿时一惊,赶忙喝止:“闭嘴!滚回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台上的耿如杞也眉间一皱,喝道:“下去!军令如山,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喧闹?”
两人的话都不好听,但两人都在给吴成找台阶,免得吴成继续“胡言乱语”激怒了那个鼻孔比天高的管家,又枉送了一条人命。
但吴成完全豁出去了,继续喊道:“巡抚大人!咱们这五千人,自山西远道勤王,人人都是忠心朝廷的将士!可朝廷如何对我们的?先调通州、又调昌平、再调良乡,三日没有开粮!弟兄们饿的受不住了,才偷盗些残羹剩饭填填肚子,却因此要掉脑袋,耿大人,朝廷是要把我们都饿死吗?”
军中一阵哄然,有人带头,不少胆大的兵卒也混在军阵中嚷嚷起来,质问朝廷为何不开粮。
耿如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他理亏,只能喝道:“朝廷做事,尔这小小卫军如何能知?速速退下,否则本官便以喧闹军阵为由将你明正典刑!”
吴成冷冷一笑,他本来就是捡了条性命,又有何可惧?上前一步质问道:“巡抚大人,小人就问一句,朝廷今日会给咱们开粮吗?”
吴成看得清清楚楚,饿了三天,又绕着京师跑了一圈,军中早就怨气沸腾,如同堆积的火药,一个火星就能引爆,一场及时雨就能浇灭。
粮食就是火星,粮食就是及时雨,但耿如杞手里没有雨,只有火!
人家刀子都要挥到自己脖子上了,那就点把大火,大家一起烧死得了!
耿如杞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根本没法回答,只能咬着牙狠狠盯着吴成,但他越不说话,越坐实了今日又不开粮的事实,忍饥挨饿又受了一肚子气的军士们纷纷喧闹起来,不少人还用各种污言秽语怒骂朝廷狗官,骂得极为难听。
吴成却抬手示意大家冷静,冷笑一声,又添了把火:“巡抚大人,无粮便算了,朝廷今日是不是有准备让我们饿着肚子调防他处?”
耿如杞依旧无法回答,兵部确实下了文让他们调兵去丰台,继续绕着京师兜圈子。
没人是傻子,见到耿如杞这般模样,谁还明白兵部的打算?哪怕脾气再好的也忍不住了,指着耿如杞怒骂的、委屈哭喊的、喧闹讨粮的,一时乱作一团。
那名管家见势头不妙,凑到耿如杞身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巡抚大人带的好兵啊!这般乱兵还不处置,是等着军中哗变吗?”
耿如杞满面怒容,正要回话,猛然间却是一道黑影闪过,随即寒光一闪,滚热的鲜血瞬间溅了他一身。
耿如杞呆在原地,提着滴血钢刀的吴成却看也不看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把提起血泊中的人头,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等奉皇命而来!白白饿了三日不说,一个小小管家都可以对卫国军士颐指气使、夺人性命!朝廷如此对我等,还勤他个鸟王!散了!回山西!回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