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恕罪。”
口口声声姑姑,并非红药示弱,而是这小宫女虽瞧着不比红药大两岁,却是一身头等宫女的服色,比红药高着两级还多呢,自然得称一声姑姑。
哪怕红药自觉能当她祖奶奶。
小宫女鼻孔翘上天,“哼”了一声,竖起手指朝红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面朝山石子下方一个很小的洞口屈了屈膝,柔声道:“殿下,我找了个人来陪您说话,这样儿您就不会闷了。”
“……”洞中并无回音。
“殿下,奴婢这就去找吴嬷嬷来,到时候您就自个儿出来,好不好?”小宫女细声软语,鼻尖儿上又有了汗。
“……”石洞里依旧没有回音,仿佛那小宫女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毫不气馁,再接再厉:“那奴婢这就去了,您便在里头歇着吧,若是闷了,便和这丫头说话。”
“……”还是毫无动静。
红药往边上瞅了瞅,却见那洞口约两尺见方,小孩子能钻进去,大人进去就比较困难了。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叹,却是出自小宫女。
她怅怅地向着山洞又一蹲身,起来后,一张脸又变得凶巴巴地起来:“你好生在这里守着,哪儿都不许去!”
言至此,再度晃了晃小拳头,呲牙道:“知道了吗?”
“是……姐姐么?”一个很慢、很低的声音忽地响起,阻住了红药的回话。
奶声奶气,一口京腔却是字正腔圆。
红药立时闭嘴,面现愣怔。
当然,这是演的。
事实上,她不仅知道洞中是哪位殿下,亦知她何以至此。
那小宫女闻言,却像是欢喜极了,大眼睛弯成月牙儿,笑眯眯地道:“是的呢,殿下,奴婢给您找来的是个小宫女。”
说着上下端详红药两眼,很快又道:“这小宫女是六局的,瞧着有点儿笨笨的,长得还算不讨厌。”
洞里又没声音了。
小宫女仍旧笑吟吟地,仿佛只听见那一声问话,便已心满意足。
她最后一次望向红药,以动作与表情加以威胁,随后便飞跑了出去。
周遭一下子变得极静。
没有风,连花香都闻不到一丝。
红药蹲了好一会儿,只觉脚底发麻,悄悄换了个姿势。
“姐姐……会说……故事么?”那个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
很慢的吐字,每个字的间隔至少比常人长了三息。
红药莫名有些伤感。
一刹儿的功夫,她眼前似是幻化现出一个很小的身影,坐在那满天满地的缟素间,圆鼓鼓的双髻垂下两根细麻绳,风一次,就轻轻晃荡一下。
很孤单。
红药鼻尖酸了酸。
三公主。
那个不怎么爱说话、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的小公主,前世时,死在了太后娘娘的灵堂。
太医说,三公主是因太过伤心,损及心脉而身故的。
世有“心碎欲绝”之说,而三公主,却是真正地命绝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