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见礼,复又起身四顾,却见屋角那只半人高的衣箱半开着,几件衣裙散落了出来。
“孙管事,你便是这般当差的?”她头也不回地问道,语声极冷。
红菱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却并不敢辩驳。
所幸三公主此时开了口,语声是惯常的缓慢:“本宫……找衣裳……”
却是在告诉吕尚宫,这衣箱是她弄乱了的,不关红菱的事。
红菱闻言,面现感激,忙向三公主蹲了蹲身,又转向吕尚宫道:“吕姑姑,这委实……”
“我知道了。”吕尚宫抬手打断了她,仍旧头也不回,挥袖道:“你退后罢。”
主子有过、奴婢领罪,此乃天经地义,吕尚宫就算要打要罚,红菱也只能受着。
她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退了下去。
三公主见状,小脸低垂,似有些羞愧。
吕尚宫自不会责问三公主的不是,此时只笑着道:“三殿下这是自个儿找衣裳穿么?”
三公主的小脑袋越发往后缩,一言不发。
她素来话就少,方才能说上一句,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而此刻,吕尚宫虽满脸含笑,语声亦极温柔,然她身上那种板正严肃的气息,却令三公主有点害怕。
见她小脑袋都快缩回帐中了,吕尚宫自不会再揪着此事不放,便轻声问:“三殿下可知道吴嬷嬷在何处么?”
三公主一下子抬起了头。
那一刹,她记起了吴嬷嬷之前的叮嘱,忙用力点了点头,又伸手指向西配殿的方向,小嘴巴努力开合着,似是要说话。
红菱在旁瞧着,心下倒有些着紧,生怕她一急又犯了病。
所幸三公主这回学乖了,试了几次,见说话不成,便索性拉开帐子,平伸两臂坐在榻沿上,目视红菱。
吕尚宫是当老了差的,立时便知这是要穿戴之意,忙亲上前去服侍。
不一时,三公主穿好了衣物,起身行至案前,拿起一张白笺,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了吕尚宫。
这也是嬷嬷教她的,若是不想说话,就以字代口。
吕尚宫忙接了,却见纸上写明了吴嬷嬷生病休养之事,与红菱所言并无出入。
她忙恭声谢过,将字条袖了,正要辞出去,忽见三公主又递过来一张字条,上头是墨汁淋漓的一行大字:
【本宫要穿大红金线绣折枝梅遍地锦袄裙】
吕尚宫看得一愣,旋即失笑。
原来,三公主方才还真是在找衣裳穿呢。
正想着,第三张字条又至眼前:
【皇祖母喜欢吉祥的衣裳】
连因由都写上了。
细想之下,这缘由还挺令人唏嘘的。
当然,吕尚宫断不敢去可怜三公主。
所谓怜悯,那是上对下、尊对卑、富足对贫瘠的一种态度,她一个奴婢,哪来的底气去同情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
疯了么?
“是,三殿下,奴婢这就让人来找衣裳。”吕尚宫恭应了一声,转去外头,叫进来两名小宫人、两名女官,四人齐动手,在衣箱中翻拣起来,而她在站在稍远处瞧着,并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