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羽毛和鳞爪,身上青色的鳞片片片生出,像春风始过时盛开的鲜花朵朵,虽然冰冷,但却意外地不让她感到讨厌。
或许是习惯了蛇这种滑腻冰冷的毒物,自己的身体变化,莫名让自己感到欣喜。
想要伸手触摸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龙爪。
还没有等她适应这个身体,她便变回了人形。
莫名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好像刚才化作的龙形才是自己本该存在的姿态。
体内有种深厚的潮流在涌动,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现在好像蓄势待发,期待掀起一场惊涛骇浪的风波。
血脉里的力量等待着她的召唤,与生俱来的神性让她几乎迷乱,甚至一时间忘了身边还躺着的夏枯草。
过了好一阵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便是传说中的契约,既然契约成立,说明他的命也保住了。
她忙凑近去探他的鼻息,然后欣喜地发现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她一下子喜极而泣,觉得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虽然他契约之后恢复速度会比原来快一些,但是终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只是略通医理,想到这个时候带着他去找郎中也是不可能,别说她是人尽皆知的倪府大小姐,他可也算得上是首要被悬赏的人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抱住他,拿不定主意。
忽而她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而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她能够使用的法术没有禁忌……但是需要在他的命令之下,一想到之后自己要听命于这个男人,她不免有些恼意,却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种甜丝丝的感觉。而他即使不加以治疗,也会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健康,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么?
他离开了茧,是不是意思就是说,其实他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把她骗出了倪府?
他说要夺了这天下,她才随了他,这会儿又要如何夺这个所谓天下?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是一阵气闷,愤愤地踹了昏昏沉睡的夏枯草一脚。却又怕他疼了,闷闷地给他揉了揉刚才自己踢到的地方。
他睡得正沉,自然不会知道她踢了他一脚,也是毫无反应。
想到自己得罪了父亲,她又有些委屈,可是她真的觉得傅国在这样的天罗地网之中难以继续维系下去。
所以她要帮父亲解脱。
她并不知道父亲和老皇帝最后的约定就是保护傅申,也是暗暗奇怪着为什么父亲不会化龙离去,又想着可能是传说不大可信,也未曾向父亲求证过,至今还是一片迷茫。
抱膝坐在夏枯草旁边,百无聊赖之间拨弄着他的脸玩耍,却发现他睡熟时候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平时那般狡诈刻薄,倒显出几分纯真的孩子气。她不禁心中涌起一种爱怜,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抬头望着天上渐渐西沉的月,她叹了一口气。
天快要亮了吧。
孤单的小船,摇了一夜。
殷菱在清晨中醒来的时候,见愁似乎还是未曾睡过的样子。她看着他通红的眼,止不住地心疼,不由说道:“若是顺水而下,只怕会被人抓到吧,私奔的话还不如骑马。”
她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淡淡的,却也是不言自明,见愁微微笑了笑,带着点疲惫和无奈:“连菱儿也学得这么伶牙俐齿,看来傅国皇宫真是个好地方。”
殷菱不答他的话,扭头去看薄雾笼罩的滔滔江水,岔开话题问道:“现在这是哪?”
还没等见愁回答她已经看出了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和滕署相见的地方啊,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见愁勾起了一个戏谑地笑,眼中忽然沉下去让她看不清神采。
“……不过是没话找话,你我都知道,何必拿话来刺我?”殷菱纵然看不清他眼中的一抹凌厉,也听出了他的不善,不由漠然道。
见愁……真的是在那之后就变了,在她离开之后就变了。
从苁蓉和决明的事,到对她步步紧逼,他纵然是对外人带着刺,对她也总是卸下防备的。
还是说,一直以来不过是他的伪装,现在才是真实的他?她有些头痛地按住额头,心中突突跳着,令她不安。
方才见愁提到滕署,倒让她有些担心。
知道自己不见了,他会不会来找?
见愁说要撤兵,实际上有没有却并不能知晓,若是洛国的士兵得到了着匪夷所思的撤退命令之后发现自己的主帅其实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混乱光景。她暗自想着,没防着正对上见愁灼灼的目光。
“他……宠幸过你吗?”见愁忽然开口问道。
殷菱被他的话弄得一愣,心中莫名有了点不快,本来刚才就因他的态度有些着恼,语气里带了点冰:“为何问这个?”
“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见愁似乎有些不耐的样子,有点红的眼睛里带着暴躁。
“你在意吗?”殷菱忽然有些感伤,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