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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中之龙,他的笑容魅惑众生,而她殷菱,何其幸运伴在他身边。
一切都是假的不是么?他亲口对自己说的一切,说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在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关于她作为倪帘时的记忆,那一杯摇晃的清酒,和姐姐的如花笑靥,她在梦里淡淡笑起来,既然是这样,又有什么所谓呢?
是的,她想起来了,和自己面对见愁的时候无怨无悔地拥抱死亡一模一样的,喝下了那杯酒。
花灯绣楼,歌舞红袖,是姐姐成亲的日子吗?
梦境凌乱地飘舞着,她像一缕魂魄游走在富丽堂皇的厅堂中,身边的场景走马观花一般铺陈开来,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淡淡地望着过去的自己,面前是姐姐闪烁的目光,然后看着傅申一伸手过来要拦住,却被当时的自己拒绝,然后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这样,惹人生厌,厌到恨不得她消失的程度啊。
看着那时的自己拂袖而去,她无声地看着傅申失魂落魄的目光,沉吟着方才听到的一句疏离的话语,忽而明白了些什么。
傅申太子,并不是自己爱着的人吧。
那时的自己的眼中,没有半点男女情意,并不似自己对见愁那般忐忑。
想到见愁,身边场景骤然流转,变成了簌簌落花之中见愁转身而去的背影。
心口又是一痛,她想伸手去抓住他,想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而干渴的唇也唤不出他美好的名字。
是啊……他是要自己死呢……
他始终没有回头,她感到心中很苦涩,苦得几乎让她想把自己的心呕出来。
又是一阵眩晕的转换,她梦见了过去的事情。
记忆溯回,一场大火以及她所有的焦虑,全是他的一场预谋,他做了假只为换她的心。火光滔天中,他浅吻着她的脸颊,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么安心和幸福。
知道她不见了的那个晚上,他紧紧地抱着她,说着不能失去她的那语气那么恳切,她恨不得对天发上三四个毒誓说她再也不会离开他。
如果连爱人眉梢眼角的情意都可以作假,那么她还可以相信谁?
她以为自己了解他,到头来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多么可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忽而再次变换了场景,有人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正是见愁。
他一向带着笑容的嘴角此时紧紧地抿着,湖水一样的眼中带了深沉的痛苦和疼惜,他修长的手指为她轻轻擦去泪水,问她:“你为什么哭?”
梦里的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知道是个梦境,尽管知道是梦,却不愿舍弃梦中这虚幻的温柔而醒来。
她想扑进他怀里捶他打他,告诉他她有多难过,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甚至狠心地想要杀了她,但是她没有。
因为这不过是她梦境里的见愁,她梦里的见愁是最美好的人,从来不会伤害她的,深爱她的见愁。
她缓缓抱住他身子,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喃喃地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菱儿……”
抱着她的男人似乎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有力地把她圈在怀里,良久之后,她听见他肯定的答复:“……好。”
她幸福又满足地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直到再次睡去。
梦境的下一个梦境,又会是什么呢?
“滕署公子,你还好吧?”决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无妨。”滕署的眼神一瞬也不肯离开怀里的殷菱,她梦中的呓语狠狠地碾压着他的心。
一遍遍唤着见愁的名字,却又没有任何安全感地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比嫉妒更多的是心痛。
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已是心如刀割。
决明知道滕署必是心中难过,也知道他性子冷,不好多说什么,便沉默了下去,苁蓉有些担心地飞快地扫了滕署一眼,只见他很专注地观察着殷菱的动静,并未注意到自己,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的冰冷气息,总是让她如坐针毡。
尽管知道他对小姐的心是一片赤诚,却还是没来由地害怕他身上那种野兽的杀戮气息。
滕署把殷菱抱得更紧,感受到透过布料的高热体温,他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发着高烧的少女没有意识,只是本能地贴近他胸膛,令他忍不住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额头是火热的触感,灼伤了他的唇。
他轻轻地触了一下她的额头便离开,并不想亵渎她。
然而少女好像因为他的一个吻而渐渐安宁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把他当成了见愁吧,滕署想着。
一定要好起来……可惜你好起来的那一天,我看不到了……
傅国皇帝的逃亡令洛国军队有了种大捷的愉悦感,傅国皇宫虽然被破坏得不复昔日模样,但是就着残余的那点败落的繁华,洛国军队在其中饮酒食肉,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