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地施加着自以为正义的报复,他一直是如此自私的人。而现在滕署也是杳无音讯,也不知死活,想必下场并不会太好。
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着深爱自己的人,他到底是有多混蛋啊……
殷菱对他的所有关心和爱慕,他都看在眼里,明明被打动,明明坚信着自己一直会冷笑的心也因为那少女明媚如春日的暖阳的微笑融化,他的一切邪恶和虚伪在她的澄澈双眼中无处遁形,因为畏惧她身上这种让自己感受到自己的黑暗的能力而封闭了自己已经几近动摇的心,却在永远失去她的时候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错的。
他喜欢她,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他喜欢她身上的纯洁无暇,喜欢她的毫不矫饰,喜欢她素面朝天时向他微微笑的美丽样子,喜欢她在自己怀里安静地红了脸的可爱模样,她让他想起最初最纯最干净的那场恋爱,在他穿越了无数风月场和脂粉来回之中,她是让他平静下来的一泓泉水。
然而他不相信自己动摇了,不相信自己喜欢了,不相信自己除了半夏还会喜欢上第二个人,所以拼命为自己寻找借口为自己掩饰,告诉自己她不过是猎物。
那只刺入她身体的峨嵋刺,他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他好像能感受到她发烫的血液灼烫着他的手心,然后一把火烧到他的心里。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感情是最不能用理性言说的事物,无论说过什么不可能去爱,也总是有可能沦陷在无边的感情漩涡之中。
感觉到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闷闷的气息,他紧紧捂着脸,好像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渗出来。
怀里是她为他求来的一个平安符,那个时候她笑靥如花,他亦笑得真心且开怀,却要骗自己说自己天生演技高超,真的是天真的骗子。
他想要扔,因为它让他想起她,然而最后却还是收在了自己胸口,任它刺痛心脏。
毕竟,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怀想她的东西了。
不像是半夏,半夏离开以后,他的周遭依然存在着她生活过的痕迹,让他留恋也让他痛苦。
而殷菱只是一朵,第二天凋败了也不会记得在哪里曾经盛开过的帘花。
如果不拼命把她记住,她好像就会像一阵云烟一样从他的记忆里慢慢变得模糊一般。
拼命去记住令自己痛苦的人,这就是盲目的爱情。
蓟州城附近的一片丘陵之中,一个相对避世的小村之中,夏枯草和倪蓝也有了自己的一片安身之所。
倪蓝虽然很是记挂倪家的情状,又担心着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因为戍守蓟州城而过快地化龙归去让自己见不到最后一面,更忐忑着父亲会不会责怪自己,每天都过得郁郁不乐。
夏枯草自从和她有了契约之后,更显得和她默契起来,不消倪蓝说起自己内心的愁苦,夏枯草已然和她心照不宣。
“你再这样走下去地上都要被你磨出洞了。”夏枯草闲闲地靠在床榻上,看倪蓝焦虑地在自己眼前晃着,只觉得很是好笑。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是以整天在床上不是吃就是睡,闲适得紧。这倪蓝又是被人服侍惯了的主,每天被夏枯草吆来喝去的,更多了几分可以抱怨和愁苦的地方。每每要发作的时候,夏枯草总会一脸无辜地开始装可爱和撒娇,令她无力招架。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就是吃定她了嘛!
“你不要管我啊。”倪蓝瞥了一眼懒懒地歇着的夏枯草,心想你的生活起居吃喝拉撒哪个不是老娘伺候着还要管老娘发泄苦闷。
“真想你爹的话,不如我们回去看看也好?”夏枯草打了个呵欠,提议道。
“不要。”倪蓝别扭地说道,语音带着点含混的拒绝却又有点企盼,“你不是说我们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就好吗?”
夏枯草想了一下,迟疑道:“你不是说你爹或许挺不过……这一阵吗?你不回去不要紧吗?”
“大概……如果不施用术法的话,大概能撑得久一些。”倪蓝忧伤地说道,语气中并没有十足的肯定。
“那不如我们回去好了。”夏枯草看出她的担忧,坚定了许多。
倪蓝犹豫半晌答道:“可是我害怕。”
不用说明自己害怕什么,她知道夏枯草应明白。夏枯草盯着眼前这个委委屈屈的小妇人,口中一声叹息,招招手说道:“过来。”
倪蓝依言坐了过去,然后被他揽在怀里。
只听得夏枯草的声音沉闷地从头上响起:“蓝儿……若是你没有见到你父亲的最后一面,会怪我吗?”
怀里的人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他的心脏发疼。
过了好久才听见她说道:“不会,因为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造化罢了。况且父亲只是化成了龙,不是死了,总还是有相见的机会。比起这个,我更怕他不会原谅我。”
“他不会怪你的。”夏枯草安慰着,笃定的话让倪蓝安心了许多,虽然知道这种事谁也无法十分确凿地说出来,然而从他口中听到,就会让她感到莫名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