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们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只会关心夏枯草和倪蓝那一对。”天竹子没有接夏天无的话,打趣道。
“她们?”夏天无的眼中带着欣慰和笑意,“不是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了吗?”
殷菱把滕署身上残留的药水擦干之后就开始着手给他上药,倪家有许多祖传的伤药的配方,她一一遴选过后才敢用在他身上。身上的皮肉伤虽然多且杂,但是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胸前的几道贯穿的伤痕,幸而没有伤到心脏,但是肺脏依旧受了严重的损伤,现在侥幸活着不死也只是因了契约的缘故。其他严重的还有手脚的筋络被尽数挑断,可以看到伤口处的断面,亦是深可见骨,她望之便觉眼睛酸酸的想哭。
他明明是,那么孤傲的人,却为了她被凌辱至此。
然而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眼中却没有怨也没有恨,而是欣慰和惶恐,他的那种眼神狠狠地揪着她的心。
他对她愈好,她愈谴责自己对他的薄情。
黑色的药膏敷在他伤口的创面上,正是号称即使是断手断脚也能救回来的生肌良药,她不知道敷药的时候他会不会痛,他的睡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好放轻了动作。
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继续开始为他包扎另一只手,接下来是他的两只脚。他的手是冷的,她捂不热的冰冷,她想起那个时候在悬崖下。
她跳下去,他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她本来不想活了,却因为他而活了下去。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感情已经开始慢慢发酵,所以鬼使神差地,她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慢慢睡着的模样,那种单纯又干净的表情,令她瞬间恍惚。
或许正是因为除了作为一个杀手,没有接触到任何其他的污秽,所以他才是最老实最不善于谎言的那个人。
不会考虑太多,亦不会欺骗。
傅申对她虽然好,却无法把她作为唯一,傅申的身上有着许多责任,亦背负着许多承诺和情意,而她如果选择了皇后,便是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而见愁……对她虽然诸多欺骗和虚情假意,归根到底还是她太过愚蠢太过好骗。
而滕署,既重视她,又不会欺骗她。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光明万丈的地位,不会许她千金马,更不会说出动听的山盟海誓。
却让她,无比安心。
想到这是自己的男人,共度一辈子的人,不知为何心中暖暖。
待到包好了他胸前的伤口,她开始一点点处理他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虽然多也看着吓人,但都没有伤到要害,然而却也着实让她心疼。
想起他从前对自己那副惶恐的模样,忍不住手下动作放柔,轻轻吹着气,好像怕他疼了一样。
整个过程滕署都一直睡着,毫无反应,这种反应不免令殷菱有点担心。
若是连声呻吟都无的话,怕是没力气发出声音,也昏沉到没知觉了。
怔怔看了他的脸半晌,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一句喃喃自语的话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其实她真的很怕,滕署不会接受她。
自己已经嫁过人了,还和两个男人肌肤相亲过,他会嫌弃自己吗?
虽然夏天无一再保证他不会嫌弃自己,但是万一他真的觉得她很肮脏和下贱,她又该如何自处?
心中乱乱的,她为滕署掖好被角,去端之前煎好晾在一边的汤药。看着汤碗,她的心绪不由恍惚,想起那个心神不宁的夜里,她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吻上了滕署的嘴唇的事,忍不住碰了碰自己的唇。
那的确是自己第一次去吻男人。
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又伸手去触摸滕署的唇。
略微肿胀着但是依旧柔软的薄唇,带着微微的凉意,她似乎有些神思不属,莫名眷恋着指尖的这一点冰凉。
那个时候她把手伸进了他口中,无意识的他轻轻地舔着她的手指,像是小动物一样。
现在想起这些事,心中柔软得如棉絮飞羽。
抿了抿唇,她含住一口汤药,慢慢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眷恋的那些记忆,可以再来一遍吗?
蓟州城内,无人可以承受傅申的怒火,亦没有人可以直面他歇斯底里的哀伤。
虽然蓟州城守住了,伤亡却是惨重的。
至少在傅申眼里是如此的,他没有想过所谓南山六子又是一场处心积虑想要了他命的阴谋,又一次差点着了别人的道,而他失去了倪笔,失去了辛夷,并且又一次失去了倪帘。
不,或许倪帘早就已经真正地死了,他一再失去的只是名为殷菱有着倪帘外皮的女子。
他的颓丧人人皆看在眼中,众将士已经没有任何战意再继续下去,他们的皇上,已经没有了让他们为之效力的那种魄力。
茶阴狠的面容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如同永恒的梦魇,南山六子假惺惺的友好他一想起便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