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控制不住的滴落,顾之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生气的看着他,“我都要离开A市了,我还如何替你做这些事?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莫然眼帘低垂,泪水无声的落下,只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湿润的泪痕。
“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的话无助而又充满悲伤,像用尽了全力的呐喊,又像无能为力的妥协。
顾之不愿答应,同样无法拒绝。
心像坠入了冰湖里,很冷很冷,却又很疼很疼。疼得她,除了哭,好像就再无别的方式可以宣泄。
……
沐浴出来,莫然拿着条毛巾在擦头发。见范思乐又搬梯子又拿灯泡的,问她,“你干嘛?”
“饭厅那盏灯有个灯泡好像坏坏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一时亮一时暗,我换个灯泡试试。”
“你放着,我等下换。”
“不用,换灯泡这种小事我也能做好。你刚洗完澡,待会弄脏了,又得洗。”说着,范思乐已经爬上了梯子。
莫然把毛巾挂脖子上,在底下扶着梯子,见她站在梯子上一副儿戏的模样,又忍不住担心的叮嘱,“你小心点。”
“没事,梯子稳得很。”范思乐把灯泡换上后,瞧着灯亮了,高兴的朝莫然道,“幸好只是灯泡有问题,不然整盏灯都要换可就麻烦了。”
刚要下去,旁边的灯泡突然就黑了,她疑惑的皱眉,“欸,这个灯泡怎么不亮了?你帮我再拿一个新灯泡过来,我顺道换了。”
“你先下来,我上去换。”
把手中的坏灯泡递给莫然,范思乐催促道,“多大点事,你快点!”
“你站稳了。”莫然无奈的叹气,转身去拿新的灯泡。
回来看见范思乐已经在下来,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水晶灯,原本黑了的那个灯泡又亮了。
“我刚要叫你,是灯泡松了,没坏。”
“你小心……”莫然话还没说完,范思乐一脚踩空,眼看就要从梯子上摔下来,他猛地冲过去,想接住她,手突然无力。
“啊——”范思乐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莫然急切的蹲下,紧张的看着她,“你怎样?有没有事?”
范思乐起身,动了动手脚,很轻的嘶了一声,对上莫然急切的眼神,又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没事就好。”莫然余光落在范思乐的手上,表情僵硬的点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
莫然一走,范思乐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视线落在通红的手肘上,她自虐似的用力按住。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她还是没松手,像没有感觉到一样。
水珠滴落在衣服上,快速融入布料里,消失不见。
真疼呢……
房内只留了床头两盏昏黄的起夜灯,莫然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呼吸很轻,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让人莫名的安心。
范思乐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掀了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抱着莫然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蹭了蹭,声音软软的,带了点取笑的意味,“怎么,想装睡吗?”
莫然笑了声,伸手握住范思乐圈在他腰上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又不是小孩,装什么睡?”
“你不就像小孩吗?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也不告诉我……”范思乐的声音低了一些,似委屈的控诉。
房间内一阵寂静,落针可闻。
昏黄的光线下,莫然眼中泛着亮晶晶的光,垂下眼帘,他问,“手怎样?还疼吗?”
“不疼。”闭上眼,嗅着莫然身上好闻的气味,她抱着莫然的力道又重了一些,仿佛松手便会失去。
“对不起。”很轻很轻的三个字,似气音,若不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压根就不会听见。
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眶溢出,滑过鼻梁骨,滴落在被褥上,发出“嗒”的一声,一滴又一滴,在脸上留下一片凉意。
“莫然。”范思乐身子轻颤了下,轻轻的唤了莫然一声,像用尽了全力,又像释然了的说,“没关系的。撑不下去,我们……就不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