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不敢躲,就那么硬生生挨了一记,额头都砸出血来了。
“你们几个……你们……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是千叮万嘱,让你们别伤害她吗?怎么会死?”
“你们几个废物,该死的是你们!”
秦云宁掏出枪就对准了其中一个人脑门,手指不断地发抖,随时可能扣下扳机。
“啊——”他大叫了一声,对准手下的腿开了一枪。
“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手下将人拖出去了,一路都是血。
秦云宁把房间能砸的东西统统砸光了,发了狂一般疯狂地发泄着,直至精疲力竭,猛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他可以对天下人狠心,唯独颜子妆,是他唯一的软肋,他愿意不惜一切对她好,结果却亲手害死了她,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就算要死,该死的人是他,为什么要报应在她身上?
“子妆……子妆……”
秦云宁哭了。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啊子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他后悔了,他宁愿她告发他,宁愿去坐牢也不想她出事,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是他的自私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秦云宁老泪纵横,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整整一夜,房间里不断传出恐怖的笑声和哭声,守在外面的保镖,都以为秦云宁已经疯了。
接连几天都是狂风暴雨,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很压抑,有一种世界末日一般绝望的感觉。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明明是上午,却像晚上一样昏暗,石书净像个残破的布娃娃一样坐在床头出神,眼神呆呆的,根本看不穿她在想什么,雪白的病号服就像是挂在她身上,身子瘦削得厉害。
每次看到她这样,司温尘的心就像被一片片撕裂一样疼痛,闷得透不过气来。
抱着保温瓶,坐到她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是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司温尘脱下风衣,衣服上都是水,头发也湿了,但他一点也不在意,眼里只有她,像倾注了全世界的温柔。
“猜猜我买了什么?你最爱的红枣燕窝粥,特地去那家老店买的,看着黄师司亲手做的,他说你好久没去了,很想你,让我问候你。”
旋开保温瓶,整间病房都弥漫开了浓郁的香味。
司温尘勺了一勺,吹散热气,送到她唇边。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喝一点吧,嗯?”
他说的话,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书净,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身子迟早会垮掉,就算你不想喝,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就当为了他,好吗?”
语气轻柔,像是生怕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吓到她。
不管司温尘说什么,石书净眼里始终没有一点波动,她好像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感知不到身旁的一切。
司温尘红了眼眶,喉咙酸得难受,一个大男人,这会儿也有种落泪的冲动,他自己无论受多少苦,他都不在乎,可以捱过去,可是石书净是他的软肋,看着她难受,他比她心痛一千万倍,恨不得那些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让他替她承受这一切的折磨。
捂唇,痛苦地低下头,责怪自己让她受苦,责怪自己的无能。
“我妈死了……”
石书净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出奇,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一般,森冷森冷的。
这些日子,她要么大哭大闹,要么自我催眠,怎么都不肯接受颜子妆死了的事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一颗泪珠由眼角滑落。
“她真的死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愿意接受,我想,只要我不相信,就可以逃避这一切,但是……她真的走了……我永远都见不到她……”
她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活死人,或者说一个木偶,一动不动的,只有嘴唇和眼泪能证明她还活着,否则绝望得就像一个死人。
“我亲眼看到她跳下车,然后被卡车撞飞出去,她的一条腿已经撞瘸了,头也撞了一个大窟窿,流了很多血,我想帮她止血,可是怎么都止不住,她身上都是血,我手上也是……我好害怕……”
“我还记得她的眼神,那么不甘心,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了……”
“是,我妈是小三,可她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也很可怜……我爸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隐瞒了已经结婚的事实,她是被骗的……她怀着我,一个人去了乌镇市,顶着个大肚子还要上班,经常累得晕倒,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说我是没爸的孩子,我回去跟我妈哭,她也哭起来,抱着我一起哭,说是她对不起我。”
“后来,我爸把我接回石家,她一个人留在乌镇市,直到我爸中风了,她才来流砂市区照顾他,还要经常被石浸月母女欺负,她总是责怪自己,说她对不起我,可是对我来说,她是全世界最伟大的母亲。”
“她这一生,是为我爸活,为了我活,自己却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就算当初她强行阻止我们,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我好,我还恨她,和她吵,害她为了我那么伤心,我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女儿,我想对她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