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风的怪疾不是病,也不是身患奇毒。
是天生异体。
“天生异体?”沐霄惊呆了。
“你试着用内功在贵公子身上试探一番便会知道了。”沈绿兮也不多说,天生异体,本身就是个荒诞的解释,可沐长风的状况却与这说法非常吻合,而且,她也是初步断定,有人能用内功去试探,也正好能证实自己的猜想。
沐霄虽震惊,但事关自己儿子,很快就运起了内功,在沐长风身上各处游走了遍,半晌,他长呼一口气,脸上怎样也掩饰不了愕然,风儿他
“沐阁主,贵公子的经脉是不是大部分阻塞?”瞧着沐霄的神情,沈绿兮印证了自己诊断。
沐霄仍在呆愣中,木然地点着头。
“可是就算经脉堵塞,也不会威胁到长风的性命,那为什么”段玉恒勉强接受了沐长风的状况,却想到沐长风活不过二十五岁一说,难免又再生疑。
“说沐公子活不过二十五岁确实有点夸张,不过,这情况如果不改善,也的确会威胁到他的健康。”
“沈姑娘,你怎么确定长风的怪疾是因为经脉堵塞,经脉堵塞的人也有不少,最坏的,也就不能习武,可长风却可以习武,那。”
沈绿兮抬手打断了段玉恒的话“所以我说,他是天生异体。”
一般人经脉阻塞了之后,修炼不了内功,习武自然没有希望,可沐长风不同,他和常人无异,能习武能修炼内功,也就因为如此,引来了双向性的误会,一个,沐长风的病症是不定时的吐血晕厥,第二,沐长风的武功内力恰好成了障眼法,前来诊断的医者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包括她爹娘。
因为沐长风的状态太正常了,可正常人又怎么会整天吐血晕厥呢?
久而久之,便传成了怪疾。
而有一点,让沈绿兮头脑瞬间清晰的是,沐长风吐血的原因。
她排除了多个可能,因为有了前面多名医者的诊断,很多可能性她都可以排除了,只剩下几种可能,一是沐长风确实尚奇毒,而那种毒,她也无法诊断,二是遗传病史,不过这一点她没有和沐霄夫妇解释,涉及到现代医学,解释起来也麻烦,三,便是沐长风的经脉出了问题。
当时,她就猜测,有很多人会因为经脉堵塞而修炼不了内功,她替沐长风把脉时,发现他的脉搏跳动很奇怪,所以才绘制了一张经脉图好研究清楚。
如果沐长风经脉堵塞还修炼内功,她想,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吐血晕厥的原因。
按理说,强行修炼内功的人,身体能力不能忍受的,迟早会经脉尽断而亡,沐长风情况特殊,他强行修炼了十几年,虽然经常吐血晕厥,四肢乏力,但武功修学也只是略输段玉恒一筹。
“依沈姑娘的分析,如果长风的情况再无改善,他不会经脉尽断而亡,而是吐血而亡?”段玉恒在沈绿兮的分析中理出了一些思路,最后却得出了一个让他吐血的结果!
沈绿兮很没良心的点头“你想的没错。”
事以,沐霄已不再怀疑沈绿兮所说的真实性。
“沈姑娘,我儿,可还有救?”沐霄疼惜地望着沐长风沉睡的脸,低声问道。
沈绿兮转动眼眸,余光撇向了床上沉睡的漂亮男子,温声道“沐公子的病要根治,说难也却不难,只需要一个内功深厚和一个有足够行医经验的人一起替沐公子疏通他堵塞的经脉即可。”
“就这样?”沐霄没想到医治的方法会是这样简单。
沈绿兮摇头笑了笑“听着当然觉得简单,实则非也,沐公子的医治需要长达一个月左右,所以,那位内功深厚的人必须能支撑到一个月以后,而另一名有行医经验的人需精通十二经脉、奇经八脉,这个我倒有个人选,听闻前来的老太医严华前辈曾经在这方面的有所涉及。”
“呃?沈姑娘,难道不是你亲自给长风医治吗?”段玉恒面露讶异之色,不明所以看着沈绿兮,病因是她找出来的,为什么要请别人来医治呢?
沈绿兮眨了眨眼,笑道“沐公子的病例可谓是千年一遇,若是可以,我当然想亲自替他医治,但,对于一名医者来说,是绝不可能拿病者的生命作为赌注,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病例,查到病因,也只能说我比别人想多了一层,却并不代表我有能力救人,而且,沐公子如今的状况,我确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因为,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段玉恒怔怔发愣,顿时失了言语,心微微震动,好半响才压抑住心中情绪。
多少人会轻飘飘毫不在意的放弃将要到手的利益,这世上,人的*,人的贪念,永无止境,谁能终是清心寡欲?半个翠峰亭阁,多少人蜂拥而至,可她,不骄,不躁,她放弃,只因那是一个生命,活生生的生命。若是唤作他人,是否也会如她那般,云淡风轻。
“你可知道,你这是将准备属于你的一半翠峰亭阁让给别人?”段玉恒怔然惊道。
沈绿兮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声音清淡如风“我好像也没有说过要你们一半的翠峰亭阁吧?”
人人都稀罕抢夺的东西,不一定也是她沈绿兮非要不可的。
这回,沐霄夫妇也呆愣了。
他们没听错吧?一半的翠峰亭阁,她不要?
“你没想过要翠峰亭阁?那你为什么。”段玉恒惊呼发问,忽然脑中嗡的一响,伸手指着沈绿兮,惊道“难道,你到翠峰亭阁来只是为了知道沈伯父和沈伯母的消息?”
沈绿兮唇边的弧度不变,眉眼的笑意深了些,说道“恭喜你,答对了。”
啥?
段玉恒一阵天旋地转,原来翠峰亭阁在人家眼里真的不是什么。若然不是沈伯父和沈伯母不是在翠峰亭阁出现,他都要怀疑,她压根就不会靠近一步!
天哪!
真相往往都是打击人的!
沐霄夫妇很快便按沈绿兮的建议请来了严华老太医,这位太医为人颇为和善,慈眉善目,一点架子也没有,沈绿兮也乐得与这位老前辈探讨广垠浩瀚的医术,受益匪浅。而另外一位内功深厚的高手,是一位得道高人,据说,这位高人是沐长风和段玉恒的师父。
沈绿兮也接受了沐霄夫妇的热情招待,留在翠峰亭阁等段玉恒的父亲前来,爹娘的事,一时半刻也急不来,这时候,她却冒出了一个了解自己父母过去事情的念头,也许,爹娘这次东躲西藏,与他们以前的事儿有关,摸清了所有纹路,她才好知道爹娘为什么要躲藏,是在躲藏着什么人。
是夜,翠峰亭阁的柴房。
月夜衬着那投落的凉凉的月光,树枝投下稀疏的碎影,偶尔一阵轻风袭来,树叶稳稳约约、窸窸窣窣地,发出嗖嗖作响声,暗黑安静得诡异的柴房里,寂静阴森,漆黑的一角,一个衣衫脏乱,披头散发的人颤颤发抖蜷缩在角落里,外面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头,一阵阴风吹打开破旧的木窗,咿呀一声,尖锐诡异,吓得角落里的人拼命往里缩躲。
忽尔,窗外飘入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黑夜中,她的白色衣袂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少许,她便悄然无声地站落在漆黑无光的柴房之中,白纱遮面,唯余一双波澜未漾的眼眸淡淡睃看角落里的人。
“沐婉柔。”淡薄如水的嗓音轻淡飘起。
缩躲在角落的沐婉柔猛地吓得惊慌抬头,却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站在窗前,浑身打哆嗦,吓得晕头转向,惊惧之下本能的嘶喊起来。
“啊——有鬼!有鬼啊!来人!来人啊!啊——”
“吵死了!”白衣女子飞身一掠,飞快地点了她的哑穴。
沐婉柔‘唔唔唔’地惊恐万分,脸色惨白,那道蜈蚣似的疤痕格外扭曲,她动也不动地趴坐在角落,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身后的衣衫早湿透了。
“我今晚来找你,是和你谈一笔交易的,如果你答应,我便治好你脸上的伤,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以帮你了断此生”平静无波的声线自她口中吐出仿似来自地狱索命的黑白无常,那语气,仿佛不是商量,而是宣判。
沐婉柔的嘴唇和面颊惨白而拉长了,白衣女子的语气虽然让她惊慌心乱,但在听到她说能治好她脸上的伤时,她的嘴蓦地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随之,是狂喜,她拼命的点头,无论白衣女子说的是什么要求,她都没有去想,她如今脑子里只有她脸!她的脸!能治好!
白衣女子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人性都是丑陋不堪!
伸手在她身上飞快点了两下,沐婉柔的穴道便解开了。
“女侠,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脸?”沐婉柔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住了白衣女子的裙摆,语音急促。
白衣女子皱眉扯回自己的衣摆,脸色骤冷,冷着声音道“别靠我那么近,脏!”
沐婉柔的手停滞在半空,脸色变得青白,却又不敢像平常那般发火,掩下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紧紧攥住了袖子里的手,指关节泛白,心底再怨,也抵不过对自己容貌恢复的渴望,所以,她再度抬头时,双眼升起了一种热切的渴望。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帮我恢复容貌!”
白衣女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如同摇尾乞怜的蝼蚁一般,眼眸依旧平淡如水,却仍旧能感受到她高高在上的嘲弄。
“什么都能答应?呵,包括你的灵魂?”须臾,白衣女子嗤笑一声,她缓缓地在一角的矮凳上坐了下来,神色变得无比的阴冷。
如修罗般阴森的语气,让沐婉柔顿然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灵,灵魂?”
似是欣赏着她惊恐的神情,白衣女子呵呵笑了两声,陡地,笑声戛然而止,话锋一变,清冷残酷“不过,你的灵魂太脏。”
沐婉柔咬紧牙,似是在隐着体内暴动的怒火,只觉得满腔的羞辱。
“那不知道女侠你要和我交易什么?”按捺下焰腾腾的怒火,沐婉柔牙齿咬着嘴唇,问道。
白衣女子嘲弄般看着沐婉柔咬牙不甘的脸,心底冷笑,淡然不容置疑的语气,不是商量“我要你去查出沐霄的密室在哪里。”
沐婉柔怔了一下,密室?爹爹藏有密室?倏地,她惊悸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白衣女子“你这是让我背叛我爹?”无论她爹爹有没有暗藏着密室,白衣女子让她去做的事无疑是出卖她的父亲!
白衣女子对她惊讶的质问仿似在看笑话一般,嗤笑道“背叛?何为背叛与效忠?你忘了是谁丝毫不留情把你关在这里?”
冷漠嗤笑的话犹如雷轰电掣一般,将沐婉柔所有的不甘,愤怒,憎恨,耻辱,一霎间,在胸口裂开爆破涌出,把她的仅剩的狼全数淹没。
“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他们明明都说是最疼我!最爱我!骗人的!他们居然为了几个外人把我关了起来!啊——”那晚的屈辱淹没了沐婉柔的脑海,只剩下了被爱的人无视的悲痛,被下毒的耻辱,被毁容的愤怒,被绝情抛弃的怨恨!
白衣女子看戏般注视着沐婉柔精彩万分的扭曲变脸,达到了如期的效果后,她才再次淡然开口“如此,你还要忠于的父亲吗?”
“不!他不仁我不义!好!我帮你!”仇恨如滋生的野草般在她脑海中疯狂蔓延,沐婉柔只想着报仇!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白色面纱下的唇,轻轻勾起“好,很好,还有一件事,打听清楚替沐长风诊治那名绿衣女子的父母和段家的关系。”
沐婉柔眼中的怨恨未褪,听到白衣女子的话时,瞳孔猛地一缩,绿衣女子!不就是那晚给她下毒折磨了自己整整一夜的那个贱女人!
“我一定会杀了她!”沐婉柔阴狠咬牙说,阴凄凄的双眼,闪烁着仇恨的亮光。
啪!白衣女子凝着柳眉,眼也不眨地狠狠甩了沐婉柔一巴掌,力道之狠差点让她晕厥了过去,头脑嗡嗡发胀,捂着红肿的脸,惊恐看着喜怒无常的白衣女子。
冰冷无情的嗓音飘出“杀她?你还不够资格!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为,为什么?”沐婉柔怔怔恐惧结巴着问道,明明,她在白衣女子眼底看到了她对那名绿衣女子一闪而过的恨意,她才敢脱口说杀掉绿衣女子的话,可为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痛加深了她的疑惑。
白衣女子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她冷冷瞥着满脸疑惑惊恐的沐婉柔,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你,连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沐婉柔只能定定惧怕的盯着她看,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白衣女子冷冷瞥了她一眼,伸手白皙的手,掌心上安静躺着一颗散发着淡淡绿色光芒的丹药。
她轻勾唇角,气若幽兰“听说过凝颜丸吧,凝颜丸不仅能养容驻颜,延长寿命,还有一点鲜为人知的是,它能把毁掉的容貌恢复如初,甚至,恢复的容貌更胜从前。”
沐婉柔嘴唇哆嗦着,瞪大美目,紧紧看着白衣女子手中的那颗丹药,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她。她手中的,难道就是传说中凝颜丸!
白衣女子白皙的手指捻起那颗绿色丹药,轻轻的,笑了“这,便是人人抢破了头,也得不到的凝颜丸。”
沐婉柔双眼陡然迸发出贪婪的*,盯着那颗绿色的丹药眼也不眨,随即朝着白衣女子爬近了两步“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恢复我的容貌!我以后就效忠于你!”
白衣女子盈盈水眸捻着那颗凝颜丸看了会儿,才偏首说道“如此,甚好。”
沐婉柔直勾勾盯着那颗救命丸看,却也自己此刻的景况,强迫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我如今被关在柴房,最快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出去,如何帮你办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能来找你,就有办法让你出去,也有办法让你出去之后重新获得沐霄夫妇的宠爱和信任,你记住我让你办的那两件事就好,若是你敢泄漏半句,下场,比下地狱,还要可怕。”
沐婉柔喉舌都给恐惧干结住,丝毫不怀疑白衣女子的所说的话。
第二天,按时送饭到柴房的婆子发现晕厥过去奄奄一息的沐婉柔,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连滚带爬前去禀告沐霄,沐霄夫妇终究狠不下心,在严华老太医的医治下,总算救回了沐婉柔的一条命,只是严华对她脸上的伤也是束手无策,摇头晃脑直说治不好了。
沐霄夫妇虽然怜惜,但也希望经过这件事自己的女儿能懂事听话些,然而,他们的祈祷仿似得到了应验一般,醒过来之后的沐婉柔性格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变得乖巧懂事,脾气和善,还事事恭顺沐霄夫妇,沐霄夫妇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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