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双眸深邃而黝黑,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
“程宗扬”男子平淡地说道,目光审视着指间一枚小小的竹片。程宗扬认出那是自己给的名片。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眉毛和发楷都被烧得蜷曲。
身上的衣物虽然完整,但像被高温烧炙过一样,变得又干又脆。他不明白,为什么被岩浆淹没,自己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阁罗。”男子冷漠的声音响起。程宗扬这才看到祭台旁的阁罗。他无比谦卑和恭敬地跪伏在主人脚下,肩膀不住战栗。
“你真是个笨家伙。”男子道:“你根本不知道给我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愚蠢,简直是可耻。”
阁罗额头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连看也不敢看程宗扬一眼。程宗扬吸了口气,用冒烟的喉咙叫道:“鬼巫王!”男子无动于衷地翻看着竹片。
然后抬起眼“你额角的伤痕从哪里来的?”他眼中的寒光如同实质,被他目光一扫,太阳穴上的伤痕仿佛被吸引一样,霍霍眺动起来,二晅就是天命主人的标记吗?”
鬼巫正像是任询问自己“这样强烈的生命气息难怪连炎煞的烈焰也无法把你击败啊。”阁罗充满懊悔地说道:“神圣的主人,阁罗受到了欺骗,我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清”鬼巫王打断他“是你自己欺骗了自己。
我告诉过你们,金子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你和达古都被金灿灿的钱币蒙蔽了眼睛。”阁罗惭愧地低下头。
“你犯了太多的错误,阁罗。我让你管理归附的奴隶,你是怎么做的?”阁罗汗流浃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小紫,你还被蒙在鼓里啊。”鬼巫王气恼地抬起脚,踏在阁罗脑后“笨蛋阁罗,听听红苗人的秘密吧。”
鬼巫王宽大的斗篷分开一线,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孔。她眼睛被厚厚的黑色丝带蒙着,娇美的脸上充满羞愧的表情。
丹宸伏在地上,雪白的香肩一动一动,似乎正举着臀部,在斗篷内与鬼巫王父媾“尊敬的主人,我的丈夫!愚蠢的娄蒙受到蛊惑,决定与花苗人一起来刺杀鬼巫王大人。
我发誓,他们只是无知,一日一知道主人的伟大,娄蒙和苏荔都会成为主人最忠诚的奴仆”
鬼巫王严厉地对阁罗说道:“你错过了红苗人反叛的秘密,还把没有接受仪式的花苗人放到峒里,让他们杀害了我们的族人阁罗,你老得无法做事,还是那些温驯的奴隶让你放松了警觉?”
他踩住阁罗的脑袋,大声说:“我应该用你的皮做成战鼓,来警示我们的子民!”阁罗道:“如果能弥补错误,阁罗愿意献出自己的皮和骨头!”
鬼巫王忽然露出宽慰的表情“可你又给我带来了一件礼物。一个天命之人这件礼物太珍贵了,你将获得的奖赏远比惩罚更大。”
他为难地思索片刻“我还要再想想,究竟是给你惩罚还是赏赐。去,把那些侵犯者都捕捉来。”阁罗感激地把额头放在主人脚背上。
然后立即离开大厅,整个过程都没有看程宗扬一眼。身上的灼痛感已经消失,额角那处伤痕却越跳越快,就像一头鲸鱼,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
这里是鬼王峒的最深处,所有的死亡气息都汇集于此,腹中的气轮飞速旋转着不断嘭胀,真阳源源生出,仿佛不会穷竭,这真是之前从未想过的意外好处。程宗扬盯着祭台上的男子。
自己无法猜测让整个南荒都为之恐惧的鬼巫王会是什么样,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如此年轻和苍白,就像生命被透支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囊。
“年轻的天命者,”鬼巫王道:“你带来了什么样的使命?”程宗扬听得莫名其妙,心里嘀咕道:他不会把自己当成黑魔海的信使吧?
“不要想欺骗我。”鬼巫王冷冷道:“就在刚才,阁罗找到了你们遗留的四名伤者。
剩下的十七人,都在我的宫殿里。如果阁罗还有一点智慧,很快就能把他们捕来。”程宗扬清楚记得,自己一行除去乐明珠还有十八个人,看来神通广大的鬼巫王也有犯错的时候。
丹田中不断鼓胀的气轮似乎突破极限,使程宗扬信心越来越足,他举起刀“我不知道什么使命。如果有,就是干掉你这个魔鬼。”
鬼巫王冶漠地说道:“是吗?这就是你的天命?”程宗扬道:“鬼巫王,你恶事做尽,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了。”鬼巫王佛然道:“我做了什么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