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这个样子,都道她是个疯子,躬身行个礼便匆匆走了,无人敢去打扰。
里头太监吊着个嗓子喊得尖尖细细,“都哭什么哭?哭了都不必死了么?回头该惹得陛下不高兴了,往后你们去了阴曹地府,该怎么着伺候还得怎么伺候,为陛下伴驾那是天大的荣耀,别人求都还求不来呢。”
这是个什么道理?进了宫来,活着受一份罪,死了也都出不去,连哭都不能哭,上吊都还得笑着上吊。
萧棠想着几十个人一起上吊该是个什么样子,倒挂尸林,便是这个样子吧,人同鬼魅。
狭窄的宫墙边上,一个人撑着青伞缓缓而来,遮过萧棠的头顶。
萧棠回头,却是攸宁那淡漠的脸,“公主身边该带个人的,回去他们又该跪着来向你讨饶了。”
他什么时候会关心那些人了?萧棠盯了盯他看,“你觉得残忍吗?”她问。
他面容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奴才不敢置喙,朝天女是荣幸,不算残忍。”
萧棠笑了,“你也怕金暮卫吗?”
他抿了抿唇,并不答话。
她转身就走,他跟在身后一寸位置,伞往前送,位置拿捏得正好。
“你说,一个没有依仗的公主,应该怎么做呢?”一面往前走,一面与他说话。
他略有些诧异,在宫里头说这些,胆子也忒大了些吧,却见她忽然回头冲他明媚一笑,也不知为何,今天的话格外要多些,“其实,我都知道,父皇的这些儿子里头,哪个是真心的呢?七哥还是四哥,哪个当皇帝又有什么要紧?索性多疼疼女儿还没那么多糟心事,你说是吧?”
四皇子马上就是皇上了,她可真会挑话说。
他低着头看雨水落在脚边,溅开晶莹的水花,转瞬又落下,“奴才不知。”他只答。
她自顾说她自己的,“你说那些朝天女,哪个是家里有倚仗的?咱们活的这个地方,女子的命就是这样,就是个物件,只需得有个男人依靠才能显出价值来,不是父母兄长便是夫君。”
他说“公主金枝玉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若谁得了公主,才是无边的光耀。”
驴唇不对马嘴,说了也是白说,但是萧棠就是要和他对着干,“我得这么一直这样疯下去才好,这样才能有这金枝玉叶的身份。”
他脚步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声,“公主还是慎言吧。”
他骇得了不得,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你说咱们差得很多么?谁不是孤单单一个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哪里知道将来怎么样?哪里晓得明天是个什么光景?哪里有个知心知底的人?”
他低垂的眉眼动了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公主是明珠,奴才是烂泥,岂能一样?”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一个字都不愿说,萧棠嗤笑,望着他沉默半晌“好像该吃饭了吧,今天中午有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