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怀着孩子,张伯临不愿叫她伤神,好生抚慰道:“你又孝顺,又贤惠,还为我们张家怀着子嗣,我哪里舍得休了你,实在是为兄弟忧心,才出此下策。”
这话暖人心,李舒止了泪,勾起嘴角,道:“你们倒是兄弟情深。”
张伯临搂了她道:“仲微若过得不好,我这做大哥的,怎能安心赴任。你是大嫂,也当为他想想。”
若张伯临逼着李舒,她或许会赌气,甩手不理,但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无法拒绝,当即铺纸提笔,与季夫人写信,央她劝一劝李简夫,放过张仲微。
张伯临在旁指点,教她将休妻一事写得严重些,好让季夫人着急。李舒嗔怪,张伯临拱手道:“待得事成,我再向岳母赔礼。”
李舒拗不过他,只得将自身处境编排一番,又朝信纸上滴了几点茶水,才叫家丁送出去。
季夫人接到信,首先留意的是信纸上的斑斑点点,还以为李舒是一面落泪一面写的,大急,逼迫着李简夫赶紧写回信,道:“舒儿怀着身子,怎能受此折磨,你赶紧把官司撤了。”
李简夫早已收到张伯临来信,以为他只是吓唬人,根本没打算理会,此时听季夫人讲了李舒信中所述,惊道:“张伯临好大胆子,他真准备休掉我女儿?”
季夫人晓得李简夫软肋所在,不再提李舒所受的苦,只道:“舒儿可是你的嫡长女,若被休回家,你颜面何在?”
李简夫又气又急,大骂:“女婿到底不比儿子,怎样待他都是不亲的,我才与他谋了个好差事,他还不晓得满足。”
季夫人催他写信,将毛笔塞进他手里,道:“你们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但女儿是我生的,我不能不管。”
李简夫的手被季夫人捉着,只好坐下写信,快马送了出去。
张栋那边接到信,展开来看,李简夫要求张仲微与他各退一步,只要张仲微在朝堂上保持中立,他就让洪员外撤诉。
张栋如释重负,将信递与张仲微瞧了,道:“喜事,咱们去吃一杯。”
张仲微满心都是对张伯临的感激,便道:“明儿再陪爹吃酒,我先去向哥哥道谢。”
张栋不悦道:“他都上任去了,你去哪里道谢?”
张仲微道:“祥符县离东京近,我走着去也花不了半个时辰。”
张栋觉得张仲微把张伯临摆在了他前头,很不高兴,沉着个脸,就是不点头。杨氏毫不客气道:“大郎是看在二郎的面子上,帮了你一把,照理你也该去向大郎当面道谢,如今二郎要代行,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拦着?”
张栋张口结舌,反驳不出,张仲微见他尴尬,忙道:“爹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道谢的理,我去便得。”
张栋不好再拦,只好放他去了,又怕自己方才的态度被张伯临知晓,便装模作样道:“二郎到了那边,代我与大郎道声谢。”
张仲微应了,先回到房中,将李简夫撤官司的好消息告诉林依,林依惊喜道:“大哥好本事,比爹强百倍。”
张仲微道:“我打算去祥符县向哥哥当面道谢。”
林依道:“这是应该的,你准备何时动身?”
张仲微道:“祥符县近得很,我即刻出发,晚上就回来了。”
林依点头,转身开了钱匣子,取出几百钱,装进钱袋子,递与他道:“既是道谢,当备几样礼去,到了那里,再请大哥吃几杯。”
张仲微赞她想得周到,把钱接了,转身便走,林依突然想起一事,忙拦住他道:“这事儿定然不是大哥一人的功劳,李太守看的是大嫂的面子,咱们先去街上备礼,待我谢过大嫂,问她可有话要捎带,你再去祥符县不迟。”
张仲微连称有理,同她一起上街备礼,成匹的布他们买不起,便将小儿成衣买了几件,又照着张伯临的喜好,买了几样拿得出手的礼,再一齐回家,张仲微留在屋里候消息,林依去见李舒。
到得李舒房内,李舒起身相迎,林依忙按她坐下,道:“大嫂身子沉重,何须多礼。”
李舒歉然:“因我父亲的缘故,耽误了二郎的差遣,实在过意不去。”
林依笑道:“男人家的事,我不懂,只晓得我们大老爷能脱了官司,是大嫂的功劳。”她将小儿衣裳递上,道:“我瞧这布料还算软和,与我侄子买了两件,大嫂凑合着使罢。”
李舒抚着肚子,笑道:“你想得周到,他还未出世,就先把小衣裳备好了。”
甄婶在一旁道:“这些物事,自然是事先准备好,二少夫人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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