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嫂子自祝婆婆讨价还价,就生出几分厌恶之心,但林依的面子不能不给,还是应了一声。
林依与张仲微转身,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若能提前清完,每提前一天,我多赏你们五十文,半天则是二十五文。”
五十文,可是肖嫂子在张家脚店帮工一天的工钱,她喜出望外,暗暗打定主意,要尽早把这些烂果子清理干净。
林依夫妻带肖嫂子两口子回家签契约,听见小棚子里传来一男子愤怒的话语声:“林夫人倒是好心,要分咱们一半,都怪那姓肖的作恶。”
这大概是祝婆婆的哪个儿子罢,林依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看肖大与肖嫂子,见他们神色无异,也就没有出声。
肖嫂子夫妻并不识字,张仲微递过去的契纸,他们看不懂,但声称信任做官的,当场按了手印。一式两份的契纸,张仲微收起一份,另一张交与肖大,拱手先谢道:“这几日就劳烦二位费心了。”
肖大二人哪敢受朝廷官员的礼,侧身闪开,又爬下磕了个头方才安心。林依命杨婶送肖大两口子出去,向张仲微笑道:“看来往后还不能动不动就行礼,不然倒叫别个诚惶诚恐,适得其反。”
张仲微摸了摸下巴,七分无奈,三分得意,叫林依瞧见,狠狠掐了他一把。
自此,两口子只等烂果子地清理完毕,接着盖房子,日子又回复了正常,张仲微当差不误,林依成日算账,间或遣青苗去打听各种建筑材料的价格。
转瞬三天过去,由于肖嫂子一家加班加点,小山似的烂果子很快被铲平,眼看着就要提前完工,第四天头上却出了事。
林依正在里间拨算盘,肖嫂子火急火燎地跑了来,禀道:“林夫人,祝婆婆的儿子祝二讹诈,你可得替我们作主。”
讹诈?林依一愣,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肖嫂子忿忿不平,道:“咱们就要完工了,祝婆婆一家却赖在那小棚子里,死活就是不搬,一群人都耽误了功夫等着他们呢,亏我还听了林夫人的话,好心雇祝二来帮忙,真是狼心狗肺。”
北宋钉子户,林依明白了,不过,这与讹诈有甚么干系?
肖嫂子接着道:“因祝二拿着我们的工钱,我便让他去劝他那一家子搬家,可他磨蹭着就是不去,我家那口子急了,推攘了几下,他就嚷嚷着说胳膊折了,不但不搬了,还倒要我们拿出钱来,声称不给钱,他要就去告官。”
“有这等事?”林依的眉头,皱了起来,起身将门推开一道缝,朝外看了看,见祝婆婆正在替客人温酒,叫唤不得,只好回身把盖头戴上,同肖嫂子一起到烂果子地去。还没到地方,老远就听见有人叫“哎哟”,随着林依越走越近,那“哎哟”声就愈发地大了。
烂果子地上,一群人围拢着,中间躺了个汉子,一脸胡渣,正抱着胳膊直叫唤。肖嫂子大声叫着“让开、让开”,拨出一条路来,指着中间那人向林依道:“这就是祝婆婆家的儿子,祝二,讹诈的便是他。”
话音刚落,那祝二就嚷嚷起来:“胡说,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男人伤了我,反要诬陷我讹诈。”说着,挣扎着起身,连连冲林依磕头:“青天大老爷家的夫人,你可要替我作主,我家妈妈还在你店里做工呢,你可不能让旁人将她儿子欺负了去。”
“我家没有青天大老爷,我也不是青天大老爷的夫人,莫要浑叫。”林依听了祝二这篇不着边际的话,很是有些不对味,雇工的儿子也归她管?这范围是不是太宽泛了些?此刻她懒得去深究,甚至没有理会祝二,只扭头吩咐肖大:“去寻个郎中来,与祝二瞧伤。”
祝二一听要请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声道:“不必,不必,我们穷人皮糙肉厚,歇两天便得。”
人群里有个声音补充道:“耽误了做工,这钱得补,还有养身子的钱,也得给。”
林依闻声望去,是个年轻媳妇子,包着头,脸上黑黑的,不知是晒的,还是沾了锅底灰,瞧着很有几分面熟,她正回忆这是何人,肖嫂子告诉她道:“那是祝二新娶的媳妇,伶牙俐齿,厉害得很。”
林依朝祝二媳妇看了几眼,后者竟朝后一缩,将头深深埋了,一副怕她瞧见的模样,叫人好生奇怪,但此刻不是理会细枝末节的时候,林依再次唤肖大:“去请郎中,伤情耽误不得。”
肖大得令,转身就要走,却被祝婆婆赶来拦住,二人推攘一时,祝婆婆落了下风,忙伸着脖子叫道:“二少夫人,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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