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哈哈大笑,几个姑娘也笑成一团,文瑾和袁漱玉低声说了些什么,看到她往那边看,还冲她颌首微笑,离若岫最近的路浩眯着眼,唇角带笑地看热闹,若岫想了想,低声对他说,“大家都围成一团,里面不得透气,怕是对那位反而不好,不如拉了大家让出空儿来。”
路浩扬眉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走过去,慢吞吞的疏散人群,然后走回来,递过来一个交工的眼神。若岫笑着冲他欠了欠身,便走近里面的乐水身边。
吴圣学在书生旁边一手扶着他,一手正掐他人中,若岫忍不住建议,“把他领口松一松吧,我看像是憋着气了。”
乐水回头看见是她,竟笑眯眯地摇头道:“这样不合礼数。”
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若岫也忍不住笑骂:“都什么时候了,怎地还贫呢。”
乐水还是满是笑意,吴圣学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地道,“怕什么,男人哪儿有那么弱的,放心,一会儿就好。”
若岫见他这么说,只得作罢。三言两语间,那书生也悠悠转醒,面色极差的在亭子里歇了歇,吃了杯茶,也不再提作画议论什么的,便起身告辞离去了。袁漱玉的几个朋友恰好邀请她去了另一边,一群人呼啦啦的散了个干净,只剩下若岫、乐水和吴圣学三人在原地。
“今天这算哪一出啊?”乐水冷笑着看吴圣学。
“你总是说你妹子好,我便考她一考又如何?”吴圣学回了个无赖的笑。
“没你这样考的。”乐水沉下脸色。
“也没你陶家这样报恩的。”吴圣学也冷笑道。
乐水听了这话有些迷糊,又恍然,摇头无奈道,“你这家伙。”
若岫有点没明白过来,问乐水,“什么报恩?”
乐水睨了一眼吴圣学,转头对若岫道,“那天你们回来,子默什么也没说,只要了他的马便走了,连一宿都没留。这个自诩侠士的书呆子以为我们过河拆桥、嫌贫爱富,把救命恩人轰走了。这些却是我没和他说,因为……”他停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那边吴圣学听了,有些微微发楞,低头半天,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走过来,冲着若岫长揖到地,“如此,近来多有得罪了,在此当众道歉。还请妹妹责罚,吴某定无二话。”
若岫偏头想了想,虽然觉得他之前很讨厌,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赔罪却也诚恳,便淡淡道,“无妨,我刚才不也反击了么,两清了。”
若岫这么说着,却见吴圣学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些愧疚,还有些异样的同情,她觉得有点头痛,完全不明白他脑袋里究竟怎么想的,索性开口问乐水道,“我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么?怎么他那样看我?”
乐水支吾半天,吞吞吐吐的道,“平时你也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绕不过来。也难怪之前冠文猜疑……照理,子默是该向陶家,提亲的……”
若岫听了差点跌倒,果然她这个现代的脑瓜完全没转过这个弯儿来,吴圣学的猜疑,乐水的隐瞒,竟是为了这个,如今他俩倒是要开始同情她了,因为子默完全没有流露出提亲的意思便走了。报恩的话,果然要以狗血的以身相许作结尾么?
若岫头大的看着乐水和吴圣学两人闪烁的眼神,哭笑不得。她思索了一阵,开口道,“你二人却是想岔了,我和子默已经商量过此事。”
乐水讶异的扬了扬眉,吴圣学也古怪的看着她,她继续道,“当初我和他困在山崖下面时,也曾讨论过礼教问题。”
“那,是你不愿意?”乐水问道。
“非也、非也。”若岫摆摆手,“若当初我与他因为拘泥于礼教,不敢互相扶持,就这么困死在那山崖之下,百年之后,待得世人得见我二人尸首,我的名节不是照样受损?两条人命换一世污名,你道是值是不值?”
她举手阻止乐水插话,又道,“若他为我名节着想,舍下我径自去了,我一人死于山崖下,虽是名节得保,他便背上一生骂名,苟活在我死亡的阴影之下,又有何益?”
“再者,若我那时便以礼教相迫于他,让他不得以而答应娶我,多半他会心生抗拒,由抗拒而生厌恶,由厌恶又生怨怒,最后变为终生怨侣,抑郁不得所终,岂是我所希望?再有甚者,他心生怨忿,便将我中途害死以求自由,弃尸于荒野之中,我此生难道是为了果那野兽之腹而来?”
若岫看着两人道,“若是助人者和被助者,都以此为念想,天下焉得太平?施恩不求回报,报恩不以己身,方是正途。”
乐水见她振振有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丫头这张嘴,益发刁钻了。”
吴圣学也笑道,“如今总算见识了陶家五小姐的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