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年氏携子跪地请命,不过是众人眼里的一出戏剧,她当日昏厥反送回宫,福惠仍然随武氏住于圆明园,年家一门受打压的情形依旧未有改变。如是,年氏私自出宫以求面圣,只是成了宫中、京畿圈内之人的座上谈资,亦成了年羹尧以至整个年家将要败落的舆论风向。
官场,自古以来就不缺见风使舵、跟红顶白的人。一时风向所致,流言四起,随着直隶赈济流民、防治疫情的展开,年羹尧及其远在西北等地的亲信侵蚀钱粮,不顾京畿重地流民生死的言论纷纷传出。八月,中低官吏联名上奏,胤禛顾念往日交情,按压不发,只再贬年至阿达哈哈番,彻底远离朝政军党一事。
新起的年家已是风雨飘渺,年氏变相禁足深宫,福惠身价大减,已再无资格一争皇位,于是慧珠成为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鉴于胤禛深恶拉帮结派、私交皇子,王公大臣不好出面,其身后女眷便受意于慧珠攀好关系,时时借的机会就前来拜见慧珠。
慧珠不欲出了这风头,与各方势力的女眷来往,以免扰了胤禛不快,便有心躲避。好在直隶水患虽上了轨道,胤禛已不需她从旁出策,却也没让她不用继续待在内书房了。因此,七月中旬至八月上旬以来,慧珠一如前段时间,安静的待在一旁,或做针线、或看闲书、或练书房……与处理政事的胤禛,相安无事的各处个的。
这样的日子散漫而慵懒,不觉又至一年中秋。因初十直隶等地灾后疫情全面遏制,流民安抚势态良好,臣工上奏贺表,胤禛龙心大悦,借十五中秋夜,大设宴席,以示灾情已过,国泰民安。
是日晚,乾清宫设宴。殿内正中摆金云龙纹桌案,后置龙椅宝座。左右两面分别设有凤纹祥云桌案,唯一不同是右面宝座为九朝凤阙,左面宝座是金翟盘横。此刻,龙椅上座自是胤禛独坐,左右两旁,乌喇那拉氏坐于右面凤座,慧珠坐于左面金翟座。
其下席次为左右两面南北朝向,各面皆设有紫檀木桌案,靠上座前为后妃席位,顺次为宗室皇亲席次,再顺下为臣工席次。
一时,酒祀声起,丝竹管弦之声暂歇,众人齐齐举杯朝向胤禛,胤禛一派帝王气势,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紧随其后,一仰饮尽。
清香甘醇的凉酒入喉,手里的平口酒盅“笃”地一声轻响碰桌,众人又左顾右盼,说笑起来。慧珠却手未离了酒盅,一双细细描画的妙目似有出神的凝于其上,长翘的睫毛敛下一扇阴影,也掩去眼里的谨慎。
年氏被禁翊坤宫,对外宣称染病不得出席,她作为四妃之一,位次安排于众妃之上,胤禛之旁自是应当。可设金翟宝座予她,又与乌喇那拉氏的凤座并排搭设,便是于理不合。犹记晚间,她甫一进殿,就隐隐察觉不对,除了众人似有似无的目光投来,乌喇那拉氏也有异常。
今晚宴席,乌喇那拉氏身着皇后大妆,仪态端庄的的坐在胤禛身边,面上保持着一如既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何,乌喇那拉氏温和的眉目里有浅淡的哀伤流露,或不经意间瞥向她的目光里蕴藏着一闪而逝的寒光,这让她心生警惕。
乌雅氏一心想搬入圆明园以求接近圣驾,便对慧珠有心巴结,却不得其门而入。这会儿见慧珠似对酒盅颇有兴趣,遂逢迎拍马道:“熹妃娘娘您手里的酒盅,和臣妾们的一样都是白玉质地,可放在娘娘手中就不同了,这远远看上一眼,就像夜光杯般月华倾洒,倒和今夜月圆相得益彰。”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露出不屑的神情,只道乌雅氏是想讨了慧珠的好。不料,瞩目一看,慧珠手里的酒盅果真不同,不但气色纯净,还有流光拂过。
这下,众人不由啧啧称奇,更有如乌雅氏一类存了心思的人,惊呼道:“明明是一样的物什,到了熹妃娘娘的手里,便成了上佳珍品,真真不可思议!”感叹之余,又少不得奉承一番。
懋嫔宋氏轻笑不止,那人脸上一阵红白,因问道:“不知懋嫔娘娘笑什么,难道熹妃娘娘手里的酒盅,不是比众人的上好?”宋氏掩口笑道:“莫误会,熹妃娘娘案上的酒盅确实上佳。整个宫里只有两套,一套由的皇上用,一套便是熹妃娘娘手中的。”
宋氏的话一出,众人渐是品出味儿,慧珠亦是明白,侧首若无其事的笑对宋氏道:“懋嫔此话何解?”宋氏似胸有成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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