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往水里滴了几滴精油,然后把自己放进去,闭上了眼睛。
思绪一时间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性子野,喜欢在外面玩,喜欢吃美食,全然不觉得自己黑黑的、胖墩墩的形象有碍观瞻。
彼时她父母的生意已经很成功,暑假期间,父母带她去俄罗斯的阿德列尔度假。
这里的气候非常适宜,夏天也不过二十度左右的气温,她跟父母住在维埃拉公园里边上的度假宾馆里,不是去海滩上晒太阳,就是去这里的艺术馆里看俄罗斯珍藏的油画作品。
她父母不喜欢油画,陪她看了两次后,就觉得很乏味,她再要求去看的时候,她母亲就在艺术馆旁边的咖啡馆里等着她,懒得再陪她进去了。
她自幼痴迷绘画,那天看一副印象派油画的技法,一时沉迷,直看到天黑才出来,可能因为蹲的时间长了,她的腿有些发麻,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扭住了脚踝。
她只好坐在楼梯上歇一会儿,可能她挡了后面人的道路,一个下楼梯的高个子男人呵斥道:“黑鬼,滚开,别挡路。”
可是她的腿软脚疼,即便起了身,也无法继续走路,她回头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就没有搭理他,那个男人怒了,对准她的屁股踢了一脚。
她圆胖的身子就这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幸亏她很胖,也幸亏她坐着的地方距离楼梯底部只有三节台阶,她从楼梯上滚下来也没有伤到其他的部位,只是她刚才扭住的脚更疼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也没法子跟父母联系过来接她,想起那个白人方才对自己的鄙视和粗暴,她委屈地坐在楼梯下,抱着头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走到她身边,见她哭得可怜,看了她一会儿,用华夏语问道:“我在艺术馆里见过你,你不是非洲人,是华夏人,对吗?”
她抬起头,睁大泪眼看着他,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皮肤白得像白种人一样,只是她本能地觉得,他跟自己一样,是华夏人。
她对他点点头,说:“是的,我是华夏人,我虽然黑,可不是黑鬼,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男孩将她扶起来,安慰道:“那是他们妄自尊大,总觉得白种人是高贵人种,他们尤其看不起黑人,所以才对你那么粗暴,你放心,他们以后会受到教训的!。”
小男孩试着扶着她往前走,可是她的脚踝疼得钻心,她根本一步都走不了,小男孩看了看她的块头,还是咬咬牙说:“来,我背你!”
小男孩蹲下,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没想到的是,她刚趴上去,就把他压得扑到了地上。
小男孩很不好意思,她更是面红过耳,窘迫到了极点,差点又哭了出来,小男孩察觉了,扭头安慰她:“不是你因为你胖,是我没准备好,来,咱们再试试。”
小男孩像大人一样运了运气,并把双手支在地板上,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趴上去,他终于把她背起来了。
这里距离她父母所在的咖啡馆只有200米左右,可就这一点距离,小男孩歇了五次,累得满头大汗,才把她背到地方……
岁月汤汤淙淙,隔着岁月的长河,一切都早已是前尘旧梦,她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个小男孩的一切,也距离她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