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是凤翔势力的战略纵深,而陇州则位于凤翔府的西北面,掐住了凤翔府西面的战略要地——故关。
在地图上一目了然:渭水由西往东,是一道天然屏障;渭水北岸,由西往东依次是秦州、陇山、陇州、凤翔府。陇山成南北走向,中部偏南留有一道缺口,这道缺口就是故关。秦州增援凤翔、凤翔西撤秦州,都被故关死死地卡住咽喉,而故关又在陇州的严密监视之下。
现在,陇州被朱温控制,就等于掐断了凤翔西侧的生命线,而南面的大散关也已经被朱温控制。
东北面的邠州也早已经投降了朱温,凤翔已经岌岌可危了。
朱温亲率大军兵临城下,换穿正式官服,面对城楼痛哭,诉说自己以兵犯驾的缘由,强调自己只是迎接皇上圣驾回京,而非与岐王李茂贞争强斗狠。同时环绕凤翔修筑五座大营,开始了围城战。
李茂贞的堂弟——鄜州保大节度使李茂勋,率部增援凤翔,进驻三原。朱温派康怀贞、孔勍一战而退之。
李茂贞动员部队发动夜袭,被打败,休整之后又动员全军向朱温发动反击,激战一天,不能取胜,傍晚时分,当李茂贞撤退时,汴军紧随其后,差一点就攻下西门。
李茂贞从此不敢再主动出城,老老实实龟缩城内。
秋雨连绵,粮草供应短缺和疾病盛行的老问题再次困扰着朱温,使得朱温再一次产生了退军的念头。
目睹了无数次围城战之后,我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守军的最佳援军是恶劣天气和瘟疫。
在商议退兵的军事会议上,有两员将领极力反对,他们是高季昌和刘知俊。他们说凤翔一战,关系重大,有碍天下观瞻!现在,全天下都在盯着凤翔,战斗结果直接影响着他们政治立场,汴军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刘知俊,是朱温东征徐州时候的降将,有勇有谋,正因他智勇双全,才遭时溥的猜忌,从而弃暗投明。
高季昌,就更不是外人了,他是朱温的干孙子。原本是汴州富商李让的奴仆,朱温初镇汴时,缺兵少将、缺粮缺饷,“开明绅士”李让倾财资助,帮朱温渡过了最初的窘境,于是被朱温收为养子,赐名朱友让。后来,朱温在朱友让的奴仆中发现了一个相貌不凡之人,观其言谈举止也异于常人,于是就命朱友让收之为养子,此人正是高季昌。所以高季昌是朱温干儿子的干儿子,正经干孙子。这孙子可不一般,日后也有一朝人王地主之命。
高季昌一语道破了朱温的顾虑,无非是李茂贞坚守不出,所以只需略施小计,引蛇出洞即可。
道理是这样的,可如何才能让李茂贞这个老狐狸上当呢?
高季昌在军中招募死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骑兵马景报名应征。
临行前,马景交代后事,说知道自己属于“死间”,不可能活着回来,只求梁王能够兑现承诺,优待其妻儿老小。
朱温眼眶湿润,握住马景的双手,感叹他的忠义之举,并提出挽留,不愿让他就此送命。
马景视死如归,坚持前往。
当时,朱温已经命侄子朱友伦从汴州增援,计算其行程,应该在第二天到来。于是马景就利用这个机会“叛逃”。
当日,朱温下令,喂饱战马,用牛肉美酒犒赏三军,吃好喝好,准备玩儿命。
次日凌晨,汴军大营收起旗帜,全军暗中埋伏,不得随意走动,整座军营看起来空无一人。
马景混杂在接应朱友伦的队伍中,徐徐进发,等出营后,忽然拨转马头,向着凤翔城门玩儿命狂奔,向凤翔“投诚”。
入城后,马景说有重要情报要亲自面见李茂贞才能说。李茂贞接见了他,马景报告说朱温主力部队因粮草断绝外加瘟疫横行,已经全部连夜撤走,只留下不到一万老弱病残守着军营,而这一万人也会在今晚悄悄离开,机不可失,请尽快追击!
李茂贞遂派兵了望侦查,果然发现汴营空无一人,也侦查到汴军主力撤退的情况(其实是迎接朱友伦援军),于是大喜过望,认为是天赐良机,于是赶紧出动全部兵力,追杀汴军。
毫无悬念,李茂贞惨遭埋伏,几乎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