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解其意,你看我、我看你,十分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勉强放在嘴边抿了抿。
刘鄩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一碗水都难以下咽——”起身遥指黄河方向,“那滔滔不绝的黄河,又怎么能够喝完?”说罢甩手而去。
众将惊恐不已,面无人色。
迫于压力,刘鄩带领一万多将士出城作战,目标是镇州和定州的军队。河东将领李存审率两千人支援,李建及率一千“银枪效节都”赴援。就这三千人,就把刘鄩的一万多人打得大败。
刘鄩退回营寨,继续坚守不出。他带着一万人出击的举动,似乎只是带有赌博性质的一次应付公差,给监军宦官一个交代,给朱友贞一个交代。
然而朱友贞仍然不断催促刘鄩继续出击。也许在后梁帝国权力核心的“外戚帮”们是要借刀杀人,让刘鄩和李存勖拼个两败俱伤。打死李存勖算平外患,打死刘鄩算除内乱。
催促出战的诏书如雪片般飞来,刘鄩压力山大。
李存勖老奸巨猾,敏锐地洞察到了后梁最高权力核心的心思,毕竟他也是刚刚完成了河东集团最高权力的交接,是个“过来人”。于是,李存勖为刘鄩私人订制了一个陷阱。
李存勖命李存审留守莘县前线,而自己则率军北返,对外宣称回太原府,实际则是去贝州劳军。
刘鄩得到情报后,立刻上疏请示朱友贞,说自己打算趁虚收复魏州。
朱友贞立即同意,“全国军队都在你手中了,帝国存亡全在此战,加油,奥利给!”
得到批准后,刘鄩命澶州刺史杨延直率一万人来魏州会师,二人约定了会师时间。
杨延直立功心切,提前半天,在半夜时分就单独抵达魏州城南。城里的河东守军派出五百敢死队,出城突袭,杨延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军队立刻崩溃,士卒四散逃亡。
上一次,河东军三千打一万;这一次,五百打一万。
天亮之后,刘鄩按照约定抵达城东,却见杨延直正收拢残兵败将,这才知道了昨晚的情况。此时,河东军伏兵四起,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刘鄩刚到战场就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
李存审率领大部队从莘县一路尾随而来;城里的李嗣源也率守军出城迎击;李存勖也从贝州驰援而来,与李嗣源会师。
刘鄩身陷重围,应对不暇,猛然间一抬头,发现李存勖与李嗣源肩并肩,身先士卒,在队伍最前列,而两军近在咫尺,几乎脸贴脸。
错愕间,刘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擦,李存勖!”刘鄩知道自己中计了,被李存勖套路了,于是急忙下令后撤。
李存勖率军紧追不舍,一口气追到莘县附近的故元城西面,终于将刘鄩再次包围,随后便发动了夹击。
刘鄩四面环敌,两军鏖战良久,终以后梁的大败而告终。刘鄩知道大势已去,便率贴身骑兵数十名突围而出,抛弃了身后七万之众的步兵。
接下来,这七万步兵面临的是一场血腥屠杀。河东骑兵把他们围在中间,横冲直撞、左砍右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后梁士卒纷纷攀爬到树上躲避,结果由于人数过多而使树枝折断坠落;又有士卒慌不择路,跳进河中,结果被淹死。七万人伤亡殆尽。
刘鄩带着残兵败将渡河南下,退守滑州。
朱友贞召刘鄩进京面圣,刘鄩婉言推辞。朱友贞屡次征召,刘鄩屡次以各种理由拒绝。
刘鄩担心自己有去无回,索性抗旨拒诏。而刘鄩大军溃败之后,黄河以南的人民就恐慌不已,此时刘鄩又不听朝廷号令,于是军心也跟着动摇。
为避免把刘鄩逼反,朱友贞顺水推舟,任命刘鄩为滑州宣义军节度使。